疯女哭坟
疯女哭坟在人们的记忆中,他(她)俩都是疯子。
人们背后分别也都顺口称他们俩为疯子。
疯则疯矣,但有别;不只有性别差异,且还有疯型之别。男士之疯在于太固执,太讲真理。讲真理,本是极好的事,但太过,效果则不然。譬如邻里相口舌,无休无止,如他遇上,总不免饶上几句:“依我看,你们都不对。”接着便将双方着力斥责一顿。弄得双方张口结舌,谁也讲不出什么。原来这疯士的话十分严谨、句句在理、无可挑剔。但双方心理很不平,于是停止口舌,记住了疯子的利剑之苦,且等来日方长……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对疯子怒目而视了,孩子们也开始当面骂他了。“死疯子”就成了他的大号。
同百姓发疯,不过如此。但如对有点帽翅儿的人如此发疯,则就不妙了。然而我们的疯士似乎没有这点自知之明。一辆上边头头的汽车在乡间公路上轧死了一个仅有三只绵羊家当的老汉的两只绵羊,恰让疯士遇见,他默视不语。那位头头风度翩翩地下了车,燃上一支玉溪,轻声道:“老汉,怎么把羊往路上赶呢?
“我是过……”老汉望着那头头儿,语塞了。
“是你的过错。干脆给你一条烟吧,这条烟五百多块呢……”司机将烟塞在老汉怀中,就启动了车。
头头儿迈着有风度的方步刚要跨进车中,但晚了。我们的疯士却象一尊铁汉,站在了车前:“百姓这么好惹吗?”
“你疯了?”司机和头头儿脱口而出。
“疯……兄弟,别……”老汉似乎心软了,或认可了,也开始劝我们的疯士熄火宁事了。
“不行,干部得有干部的样儿。五百块一条儿的烟老百姓抽得起吗?要给钱!”
最后弄得那人出了五百块钱,才算了事。
我们的疯士,经过这次发疯,又大出其名了。
久而久之,疯士成了众(含百姓之外的一些人,如……等等)矢之的……
这次,我们的疯士遭遇上了疯女士。
疯女士之疯,别有风韵,全然不同于疯男士之疯的直与固,她疯出了一条靓丽的曲线。
曲线美,曲线美。我们的这一位疯女士极美。
说是美不胜收吧,似乎也不过分。美的含金量极高,显得尊贵之至了。她起飞之后,竟然不知自己的身价如何表示了!
她对着镜子,给自己估价,选数目和词语:“三万,五万,十万……价值连城?……何止呢?”她陶醉了。笑的极灿烂。
价值极高的物件,似乎可以带来或换来一切人间的存在,事情就是如此的直截了当。然而“带来”和“换来”的过程却必须是隐秘的和曲折的。她深通此道,似乎已接近飞黄腾达了:花天酒地。轻歌曼舞。优哉优哉。大家背后称她疯子。有时让她听见,她不恼,一笑了之,似乎还很惬意。
凡事总有阻隔。她也如此。她遇上了疯男士!
某夜,十点三十五分。她同轧绵羊的领导歌舞之后,驱车在路上竟撞倒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疯男士。
“这位先生……是你?”领导心中象压了一块石头,并没有去扶脏兮兮的疯男士,“哼!”
.“原来是……”疯男士似乎醒了一些,“是你啊?轧羊……五百块……轧人……”疯男士倒下去,闭上了眼睛。疯女士下车之时,疯男士已窒息了。
疯男士家中无人。人们便把他葬于路旁荒草堆中……
又某夜,轧羊领导同疯女士歌舞完毕,信口开河地为讨得疯女士之欢欣雅兴,讲述了疯男士的一生:疯事一生,最终惨死路旁……告终。
“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怕什么?”领导把胸脯拍得咚咚作响。
“恶鬼呀!咯咯咯……”疯女士好象有点鬼魂缠身。
“什么鬼?唯物主义些吗!”
“唯物、唯物!嘻嘻嘻……我总觉得心里不塌实,怕有一天……”
“不怕、不怕,有我,别怕……”
不怕?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轧羊领导一命归西。疯女士如空中的一粒微尘,飘忽不定。
她难过极了。
失去了舞伴、失去了用美换来的一切,失去了许多有身份人士及他们妻子的忌羡目光;她是一颗靓丽的星,她失去了追星族……
她得到了什么?失眠、纳差、食谷无味、噩梦连连,弄得她神神经经的,终日不得安宁。她不敢出门,象条蛇一般,一味地蜷缩于单身床头。昔日见到她垂涎八尺的人很少光顾她了。昔日通过手机同她勾情引趣的公子哥儿的声音绝耳了。最有趣的是:她以往下意识的审美举措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奇怪的是:在她的镜子中她总想寻找当初的诱人的美,却怎么也寻不到,而经常出现的图象却是疯男士惨死的情景及其一生的惨淡掠影……
那图象终于定住了。一动不动。
突然那眼睁开了,固执的目光盯住她。那嘴唇一动不动,但声音涌塞在了她的耳边:“为什么,你为什么同他们换?”
“啊?!……啊!”她被吓了一跳,慌张起来。她气怒地站起来:“换?!”接着她象气球一样泄了气,瘫坐在床上……不知多久她觉得通身冰凉,这才知道,在地板上昏睡了一夜!
次日,人们在乡间土路旁的乱草地上,确切地说是在疯男士的坟旁出现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倩影……
开始人们以为那女人是在寻找什么遗失物;后来才确认是同疯子有关的,这疯子还有这艳遇呢?人们真看不透呢!
女人燃完一些纸,躬了几下身,便悄悄离开那坟。心里默念着:不应该呀,不应该。世间有多少个不应该啊!你好好安息吧。我只能给你这些了……
难解的坟前之迷,象原子爆破一样飞散,知道疯子的人心中,都愕然了。 坐沙发看 坐沙发看 疯有他疯的理由和道理。这社会有时会制造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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