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母亲搓次澡文/霍君
想给母亲搓次澡。真的很想。给母亲放好洗澡水，对母亲说，我给您搓搓？母亲说不用。母亲说着不用，脸上挂了一抹不易查觉的羞涩。听着水声，我想母亲该洗头了。像一头困狮一样在门外走来走去的我，甚至听到了一股洗发水的清香味道。母亲只是挤出一点点，刚好可以去除头发的污渍。多一点点就浪费了。所以母亲只是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点，一双粗糙的手，仔细地揉搓，让洗发水的每一个细胞都伸展开腰肢，尽量地张开嘴巴，尽量多的吸食着头发上的污垢。它们吃饱了，刚想躺在已经花白的头发床上歇一歇，一股清水冲了下来，便连滚带爬地跌了下来。母亲洗完了头。该搓澡了。我犹豫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妈，我给您搓搓？不用！母亲的声音有些紧张。她怕我去开卫生间的门，怕我看到她洗澡的样子，怕我看到她赤裸裸的身子。
我唯一的一次见过母亲的身体是我出生的时候。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去看母亲的身体。只是极不情愿地离开她，用哭声来抗议。离开母体的温暖，我的身体触摸到的是一个冰凉的世界。在我的哭声中，母亲的笑里漾着母性的温柔。小时，劳作了一天的母亲，会当着我的面打来一盆清水，脱掉上衣，洗去上半身的汗渍和泥土。一双手臂努力地伸向后背，虽然很是费力，却能触摸得到后背上的每一寸土地。那时的母亲手臂还是柔软的。每次母亲光着上半身洗澡，我都会捉着母亲的一对乳，用两指捏着乳头嘻戏着。捏着捏着，忍不住嘴巴也凑了上去，用舌去吮它们。母亲便会轻轻地拍我的脑门，说脏死了，小心你肚里长虫呢。我笑着，却不松嘴。直到母亲说，去，去，去！我知道母亲该洗下半身了，我真的该出去了。这才把乳头拉得长长的，长到不能再长，然后一松口，乳头便迅速地弹了回去。
等到母亲的手臂不再柔软的时候，再也不能触摸到后背的每一寸土地的时候，我想起来，该为母亲搓搓澡了。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或者说母亲一直没有给我机会。前几年，偶尔去澡堂洗澡，对母亲说，妈，去洗澡了？母亲说，你去吧。母亲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在迟疑。我就等着母亲下边的话。终于，母亲问我，在澡堂里全都光着洗吧？母亲的脸上竟挂了羞怯的笑。像少女般的羞怯的笑。我还是自己在家里洗吧。母亲说。
我自己去了澡堂。挨着我的是一个和母亲年龄差不多的阿姨。没有人给阿姨搓澡，和母亲一样，她的手臂也不再是柔软的。我说，阿姨，我给您搓搓后背吧。
那是我第一次给人搓澡。我对阿姨说，阿姨，您长得特像一个人。像谁？阿姨回过头问我。像我的妈妈。
一股热热的气流在我的体内奔涌着，从胸口涌向头部。它们就快涌出了我的眼睛。阿姨的后背就变成了母亲的后背。每搓一下，我就问一遍，疼么？
阿姨说，不疼。
真的很想那是我母亲的声音。 孝顺的女儿！ 没错，这是一个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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