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

天津艾孚山

我静静地躺着。窗外的天终于黑了。我允许我的眼睛可以休息一会，或是更长时间。暂把那些美与丑放置一边，让心平静下来，让生命平静下来，让世界平静下来。
　　 已不止一次地策划，如果有一天要走，该以什么样的状态？落叶归根，那是老一辈的文化；随遇而安，那是流浪者的歌；用一条白丝巾，那是诗人的浪漫。我呢，我想得最多的是红玫瑰。深红的，红得发紫的那一种。我要红玫瑰活着在我心中，死去在我身边。从那种紫红联想到夏日的蚊子，那一巴掌拍出来的发紫的血，在白嫩的手掌心似一朵盛开的玫瑰。这才理解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比喻。红玫瑰是热烈的情妇，白玫瑰是圣洁的妻。那我是不是天生具有判逆的思想呢？我的骨子里渗透了红玫瑰的汁，那芳香的汁已与我的血液相融。我的身体在静静的夜会散发出红玫瑰的香味。我的爱人只对白玫瑰情有独钟。他受不了红玫瑰的娇艳，红玫瑰的香味会使他产生呼吸道过敏。我深爱的爱人，我不能让他因我而窒息！我远远地离开他，让自已慢慢凋零，最后风化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我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吗？我一次一次地问自已，我的生命可是我自已的！这样想着想着便开始梦游了。
　　 我爬过一座山，过了一片绿草地，见到了一个红玫瑰花园。许多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只为花丛中的那个男人。那熟悉的容貌是我在那里见过的，一时想不起来。那男人大步地跨出花丛，不容我思索，紧紧地抱着我。“红玫瑰，我的玫瑰，你让我苦苦等待了一万年！”那男人抱我的力量足以将我的身体掐进他的肉里。他抱着我狂奔，他抱着我在玫瑰丛中翻滚。玫瑰刺一根一根地刺进我们的肉，我们的血与玫瑰的血衬托出火红的天。“红玫瑰，我的玫瑰，你让我幸福地死去吧！”那男人咬破了我的唇，我的血，与玫瑰花相融的血，象小溪轻轻地流进了那男人的身体。那男人也是我的了，那玫瑰花园也是我的了，那火红的太阳也属于我了。我兴奋地紧贴着那男人的胸膛，用我无穷的力量吸拨出那一根根带血的玫瑰刺。那些小刺痕很快就闭合了，形成了一颗漂亮的朱砂痣。我温柔地吻着那颗朱砂痣，同那男人一道幸福地死去，在那无人烟的红玫瑰花园。
　　 我不明白我身上的HLA－DQB1基因，时不时会溜出我的体外，让我梦游不成。自那次梦游后，我一直在寻那个心口有朱砂痣的男人。我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催促大脑早点休息，好让我去梦游那男人的花园。红玫瑰一朵一朵地盛开了，前赴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