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怀之美

张小龙

总有许多事情在我们漫长的人生中那些特别的生活经历或随意的小事情，带给我们以伤怀。觉得伤怀是个很美的词，它不一定需要什么特定环境和刻意的酝酿，常常就是那样不期而来的。没有任何的征兆，常常是被一本书中的某个片段，书中某几句精彩的对白，和他们的感动而被感动的我，那种氛围中，明明知道只是个故事，然而，仍想落泪。也许就因为它是个故事。
??有时是在深夜的万籁寂静中，偶尔有晚归的人或矫健轻快或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撞击声，有时是在自己最感伤感的黄昏中，或明亮或朦胧或昏黄的灯光，从每个家庭的窗口中透出，一个人走在沉沉的暮色中，像渐来渐黑的天空望去——脑海中会滑落许多梦的碎片。
??伤怀，好象很容易找到个借口，可以奢侈一下——难道不是奢侈吗？平时我们都穿着厚重的盔甲，以减少碰撞的疼痛！但总有一刻，会泄露软弱。因为软弱而伤怀。从里到外都坚硬的人，也许慢慢会变成化石，或如我一个朋友所言，克制与压抑，会让他在不为人之的时刻，有着让我们感到无法接受的另一面。
??我想说，不是因为谁愿意软弱，而是软弱是一种人性的真实。婴儿的软弱是动人的，因为弱小而无助，青春的软弱是无奈的，因为有太多血脉喷张解决不了的冲动，老人的软弱是悲哀的，因为惧怕死亡的临近，生命正通往落叶的尽头。死亡这个话题最容易让人伤怀，它提醒人们时光的紧迫：生，不过是滑过黑夜的气层。我对死似乎没那么大的惊惧，而是更多一些的伤怀，犹如美丽绽放的花凋落的无奈。
??最喜欢一个女作家对死亡的构思：我死时，要在一间光线柔和的屋子里，瓶中有花，壁上有画，有一两个亲人守在床前，传汤送药的人，要悄声细语，蹑着脚步来去，亲友来问候的，叫家人在外面接待，死的心灵担荷不起情谊的重量。灵魂是早洗涤净了，一切也更无遗憾，就是这样让我缕缕化去，像春夜一朵花的萎自枝头，像夏夜一个梦之谵然消灭其痕迹。我不知道那个女作家离去的时候是否如她所预想那样，灵魂被轻轻的托举?但无论怎样，她描述了一个安详的告别，让人感觉死就像一个疲乏的旅人终于卸下包袱一样——在暗淡下去的生命光焰中，没有绝望的惊恐！只有一点点的伤怀而已。??伤怀，还类似与一种宗教的情怀。每次在影片里看到有关教堂的场面，听到那些纯净的嗓音唱出的圣歌，会一下子被那种“大爱”的庄严所震撼，感受到从未有的感觉，相信人世有种神的力量，那是宁静，宽仁，爱与悲悯。??伤怀就像我所喜欢的萨克斯在寂静的的黑夜吹出的伤感的旋律——我愿意为冬夜飘落的细碎的雪花而伤怀，为身在异乡远离亲人的人们微小的病痛而伤怀，为午夜流出的歌声而伤怀，为黑夜中所有人们的梦而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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