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教师爱上流氓

飞翔的鹰

当女教师爱上流氓（上）
“天使”使我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这个东西存在.


最近，也许是牛郎和织女的悲戚落下的后遗症，天气闷闷的，铁青着脸不肯放晴。每逢这样的天气就胸闷的想要大口喘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人睡着了，脑子却是清晰的，意识随着自己的思想流动，说是清晰的，外界发生了什么却并不知道，而脑子深处的某些记忆却清晰地宛如没睡着般历历在目。天终于亮了，睁开眼，无数个明晃晃地不明物体在眼前闪动，头疼疼地，原来我病了。


(一)


在市三院，我遇见了安琪。


安琪并不是姓安名琪，她姓李名字叫安琪，是我师大的同学。安琪并不是很漂亮，在同班的几个关系不错的姐妹中，她眼睛没有李梅大，身材没有我棒，论娇嗲可爱不及苏丽丽，论风情迷人赶不上白苑苑。可安琪的皮肤最好，奶油一般的肤质。使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去触摸，我就经常捏着安琪的脸大声喊：“安琪，我要吃奶油。”每逢这时安琪会笑，她笑时从不大声，轻轻浅浅地笑，两个酒窝一动一动的。


安琪有个使她骄傲的英雄式的父亲，是个军人，在98年那场百年难遇的洪水中执行任务牺牲了。安琪真的感觉自己就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她靠政府的抚恤金上学生活，经常在新学期的开始或者结束在全学校的大会上代表同学讲话，她是这么讲的，也是这么做的，她从不与人争执，不小心撞到人会脸红，一起出去K歌，从不过12点，从不翘课，笔记记得很详细，没当掉过一门课，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她是一个标准的乖乖女，好学生。


她与天使同名，我们都喊她“天使安琪”。


我们几个毕业的时候，有门路的几个早就提前安排好了单位，安琪尽管有个英雄的父亲，可一笔抚恤金早就划清了她和烈士的关系。毕业前几天，我看着发呆的安琪邀请她到我家的私立学校工作，安琪不肯，她说要回县城陪伴孤单的妈妈，就这样，我把她送上了去小县城的车。师大的女高材生在小县城找个学校教书并不太难，很快她和一个学校签了聘书，尽管那个学校的工资并不高，老师只有十几个，因为从此可以和母亲相依为命，常伴左右，安琪还是发出了天使般的笑。

(二)


站在医院门口的安琪看起来很憔悴，奶油般的皮肤不再晶莹透亮，显得暗淡蜡黄，只是看到我时的微笑一如往昔，我喊她：“天使”她笑了，笑里有种疼。。


我把安琪带回了家，她花了2个小时来讲述这两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大家也许猜到了，能让一个女人如此憔悴心伤的惟有爱情。安琪遭遇了一场爱情。


安琪上班的学校叫南峪三中，报到第一天，她就领教到了校长的利害。先是被告知实习期三个月，工资600元，实习期合格，聘书才能正式生效，接着校长又宣读了学校的各种规章制度，安琪听了半天，没听到一项奖励的制度，全部是完不成工作或者学生发生事故的惩罚制度。从始至终，安琪一直保持着天使般的微笑，她知道这份工作对她和妈妈是如何重要，安琪被命令在一份责任书上签字，校长递过来一支笔，顺便摸着安琪的手说：“签了字，你就是初中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了，好好努力，你妈妈盼着一天可是很久了。”安琪哆嗦了一下，感觉像是签了卖身契。


南峪是个比较落后不开放的县城，这里多数人靠外出打工赚点钱养家糊口，这里的孩子不爱读书，他们多半是和爷爷奶奶之类的生活，旷课打架对于他们来说，是经常的事，因为这种现象太普遍了，学校拿学生没办法就罚老师，学校规定哪个班级出现打架事故就从当月工资里扣除老师10元钱。


可怜的安琪刚接这个班还没一个月，班级就打架13次了。当班长王晶晶跑这来告诉她李虎的哥哥领着一些人在班里要为昨天挨打的李虎报仇时，安琪飞似的从办公室跑了出去，过了今天，安琪实习的第一个月就结束了，无论如何，她也要制止这第14次打架。安琪拨开围在班门口的学生，她看到班里至少多了七八个20岁左右的小青年，他们手里有的拿着木棒，有的举起了凳子，有的骂骂咧咧踹着桌子，安琪感到一阵头晕，她知道这要是阻止不了，那就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打架事件。她想用自己惯有的微笑来解决问题，说服他们，可嘴唇哆嗦着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到昨天惹事的小胖子已经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逼到了角落里，来不及多想，安琪冲了过去，挡住了即将落到小胖子身上的巴掌，安琪觉得一阵眩晕，她闭上了眼睛，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安琪睁开眼，和眼前的巴掌对峙着，她始终没敢抬头去看那举起巴掌的人的脸。空气在僵持中越来越紧张，谁也没想到的是安琪突然蹲了下去，她嚎啕大哭，安琪爱笑，不喜欢哭，在她的记忆中，如此的哭泣只有一次，那是父亲被洪水冲得尸骨无存的那天。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面前这个举巴掌的人蹲在了安琪面前，他用一只手托起了安琪的脸，饶有兴味地看着哭成一团的安琪。他用刚才想打人的手擦去了安琪脸上的泪，拉起了安琪，泪眼婆娑中，安琪还是没看清楚那张脸，只模模糊糊感觉很有性格，棱角分明。
那些人走了，安琪用眼泪制止了这第14次打架。后来，安琪知道了那个人叫李爽，李虎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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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李爽和李虎是孤儿，他的父亲在工地打工从吊架上掉下来摔死了，母亲拿了建筑地工头给的赔偿费一去不复返，留下了当时只有14岁的李爽和3岁的李虎，他们是跟着年迈的奶奶长大的，在李爽18岁那年，奶奶也去世了，从此兄弟俩相依为命。


李爽早早就辍学，他帮人卖过假烟，销过水货，和一帮哥们混在一起，收过保护费，看谁不顺眼就砸谁。可他不许李虎辍学，他很宝贝这个弟弟，李虎也很争气，从小学习在班里总是前几名，这点和李爽不同，所以当李爽知道李虎因为测验没让小胖子抄自己的题而挨揍时，他勃然大怒了。这就是打架的始末。安琪了解到这些，没来由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决定家访一次.


那次家访,要安琪很长时间回想起来都处在一种尴尬之中.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午后,阳光暖暖地,安琪按照李虎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的家.和这个小县城的多数房子一样,从外观上看破烂不堪。安琪敲了敲院门，没有动静，她信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虎在家吗？”安琪站在院内问。我猜想安琪的声音一定很轻很小，因为房间里的一男一女并没有听见她的话。


踏上几个台阶，安琪推开房门愣住了。床上趴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一个妖媚的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半跪在床上，手指在男人的上身游走着，那一霎那，安琪清楚地看到了女人涂满黑色指甲油的双手。

女人咧开红唇对安琪笑了笑，说：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就好。安琪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打扰了，李虎不在，我先走了。”


安琪说完转身就走。“等等”，床上的男人抬起头说。安琪吓了一跳，男人的脸上横七竖八地贴满脸创可贴，安琪知道，那是李爽。她没等李爽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这个小院。

( 四 )


市教研室来了几位领导到小县城检查工作，这对南峪三中来说，是难得一遇的。除了准备资料应付检查，接待也是一件大事。校长脑袋一转，把端茶倒水汇报资料的接待任务给了安琪，自然，晚上去饭店吃饭时安琪奉命作陪。


安琪不想喝酒的，她一直是个滴酒不沾的好女孩，可安琪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同桌喝酒的时候，男人多半是心怀鬼胎的。禁不住教研室那个刘主任再三的劝，再加上校长那暗示的皮笑肉不笑的目光，安琪喝了一杯又一杯，她醉了。


安琪虽然醉了，脑子里还是有着模糊的意识，她挣扎着说要回家，妈妈会担心的。校长说，醉成这样怎么走，我来送你回家。安琪潜意识不想他送，想推开他搂着自己腰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推不开。


这一夜，安琪就像是被炉火烧烤着，焦灼滚烫的感觉包围着她，她不停地喊着“水……水，我要喝水……”每次，都有一股水的清凉来浇灭这种炙热。


安琪醒来已是后半夜了。她努力睁开眼睛，意识在慢慢恢复，她想起一杯杯的酒还有校长搂自己的手，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旁边睡着一个男人。


安琪惊恐地“啊”了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身旁的男人被安琪惊醒了，他迅速地窜起来把安琪按在地上，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安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只手，恐惧使她浑身发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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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乖乖地，别大声喊，吵醒我弟弟。”那只手的主人说。


这声音不是校长的，这手也不是他那粗短肮脏的手指，早在安琪签协议，它试图摸安琪的时候，安琪就把那手看的很清楚了。


“我放开你，你别大声哦。”随即那只手放开了安琪，做了个“嘘”的手势。安琪顺着那声音移动视线，她看到一张俊朗的脸，似笑非笑地正望着他，安琪不熟悉这张脸，但她认识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是李爽。这一发现要安琪再度陷入恐惧之中，那个李爽，李虎的哥哥，带人到学校打架的李爽，赤裸身体和妖媚女子在床上的李爽，那个做过很多坏事的流氓李爽。安琪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它好好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什么异样。李爽斜睨了安琪一眼说：“看什么看？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那个老色鬼糟塌了！”


“我怎么会在你家？”安琪问。


“我和哥们在饭店吃饭出来，碰见那个老色鬼正搂着你，不会喝酒还学人家喝什么酒，爱哭鬼，你要赔我衣服，你吐了我一身，还有我伺候你喝了一晚上的水，你要怎么报答我？还没等安琪说话，李爽用拳头狠狠地在床上捶了一下说：“那个老色鬼，下次要我看到他，还要扁他。”


“你打了校长？”安琪慌张地问。


“是，我和弟兄们说，见他一次扁一次。”


安琪心想工作是保不住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半夜不归，妈妈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我要走了，谢谢你。”安琪看了看吐在地上的脏东西和扔在地上的衬衫，脸红地说：“改天，我赔你一件新衬衫。”


“什么？你要走？有没有搞错，现在是半夜3点哦，照顾你一晚上，我很累了，我可不会送你。”李爽说完就躺在了床上。安琪看看外面漆黑的夜，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小县城的夜是静谧的，现下是秋天，天气温差比较大，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安琪被阵阵凉风吹得直哆嗦，好在她心神不宁地只顾想这一晚上的遭遇，倒也能忍受得住。李爽，那个流氓李爽救了他，虽然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但一想到校长被李爽揍得嗷嗷叫的样子，安琪感到一阵解气。


“叮铃铃…”身后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声音，不会吧，我不会这么倒霉吧。安琪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被着半夜的铃铛声搞得紧张起来，自行车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安琪的每根毫毛孔都向外渗透着恐惧。


“上来吧，在饭店遇到你，算我倒霉。”是李爽的声音。安琪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这一夜的折腾，真够她受的。平静下来的安琪感受到了秋风袭人的威力，她缩在李爽身后，手情不自禁地揽住了李爽的腰，头轻轻地靠在了李爽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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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教师爱上流氓（中）
（一）


世界上许多事物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比如大自然的花开与花落，万物的更新交替，还有每天朝气蓬勃冉冉升起的太阳。安琪从昨天晚上回家顾不上理会妈妈的询问就一头栽在床上，是啊，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即将达到崩溃的边缘，现在，她回到了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家，躺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彻底的松弛和极度的疲劳使她很快再度沉沉睡去。


安琪是被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刺醒的，她不情愿地睁开眼，思索着到了学校会发生什么事。在学校，安琪并没有见到校长，也没有被勒令辞职，她在忐忑间终于上完了自己的课。


“安琪，校长昨天晚上住院了，我们打算下了班去看他，你要不要一起去？”同办公室的刘老师问。


“啊，住院了？我下了班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安琪想了想，还是决定单独去医院。


该来的总是要来。安琪在医院的走廊那边徘徊了很久，一直等到同事走了，才来到了校长的病房前。推开门，安琪一眼看到被打得皮青脸肿得校长，她正诺诺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校长的反应比她还慌乱，他忍着满脸的疼痛抖动着嘴唇笑着说：“安琪来了，我这没什么事，小伤，昨天晚上回家，碰到一酒鬼，唉，你看这事闹得……”他边说边挤着被一片青肿包围的小眼睛，拼命向他老婆那边看。安琪笑了，她说：“校长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出医院大门的安琪终于释怀了，她没有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原来在某些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说，以暴制暴真的是解决问题最佳，最快的途径。

（二）


初秋的午后，艳阳还是那么高照，远离豪华都市的小县城虽然有着难以掩饰的破旧和沧桑，可在这个午后，安琪静静地漫步在长长的街道上，忽然感觉有一片宁静和安详从这里一直延伸下去……她看看腕上的手表，还有时间，安琪决定去给李爽买一件衬衫。小县城本就没几家服装店，不一会安琪就几乎全转遍了，她没有买到合适的衬衫，不是颜色不对，就是尺寸不对，安琪思量着李爽的身高，穿80的应该差不多，颜色还是白色比较好，她边想着边走进了一家叫“马艳”的服装店。安琪在店里出乎意料的见到了一个女人，就是那天在李爽的床上那个妖艳的女人。


“呀！你是李想的老师?”安琪还没从愣怔中反应过来，女人率先打招呼了。


“我是李爽的邻居，我叫马艳，这家服装店是我开的，你想买什么？老师，我给你打八折。”马艳很热情。


“那谢谢你，我想买男士衬衫。”安琪笑着说。然后开始打量这家小店。马艳递过来几种款式，安琪看到其中一种全棉质免烫抗皱的白色衬衫，领口和袖口还隐含着白色图案，她顺手拿了起来。


“老师真是好眼力，给男朋友买的吧？这种款式我店里就剩两件了，刚李爽打电话说没衬衫穿了，要我给他送一件，那正好，一人一件。”


安琪愣住了，她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从店外面闯进一个男人，他一进来不由分说就扯过马艳挎在肩膀的皮包，说：“给老子钱，老子有用处。”马艳顿时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厮打起来，叫声，骂声，哭声，厮打声……安琪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跑出了服装店。

（三）


李虎在学校上体育课时，从单杠上掉下来，胳膊摔的骨折了，需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安琪去李虎家家访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有时，李爽在家，有时不在，安琪除了帮李想补习落下的功课，顺手也就捎带整理下这个凌乱的小家。其间，马艳来过几次，时间一长，安琪就渐渐了解到马艳的一些事情。


马艳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有一个半疯的母亲，至于她的父亲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13岁，马艳就去服装厂打工，因她半疯的母亲犯病放火烧了自家的小院，马艳只好回来照顾母亲，她不能把母亲一个人扔在家里，她怕哪一天，疯母亲自己把自己点了。在马艳18岁那年，有个男人愿意拿出一笔聘礼娶她，和她一同照顾疯母，就这样，马艳把自己嫁了。当你活不下去的时候，女人是不用讲究爱情的。不到两年，这桩婚姻走到了尽头。马艳的男人好吃懒做，嗜赌成性，还逢赌必输，一开始还只是打麻将，再后来觉得不过瘾，他们掷色子，结婚添置的几样家具也被他输给了别人，实在活不下去了，马艳把当初的聘礼拿出来，找别人凑了些钱开了这家服装店，隔三岔五，那男人还要来店里给马艳要钱，不给就抢，抢不到就打。李爽实在看不下去，就经常出手教训马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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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鹰

安琪想起了跪在李爽床上按摩的手，李爽和人打架后贴满创可贴的脸，还有那天去服装店买衬衣闯进来给马艳要钱的男人。安琪脸红了，她为自己曾经武断的想法感到羞愧了。人，可以活得很窝囊，活得很低贱，被人瞧不起，生活在最底层，但没有人可以泯灭他们心底深处的真、善、美。相依为命的感觉不止是亲人间、朋友间，哪怕是刚刚还不认识的陌生人，只要机缘巧合，在特定的时机，一样可以彼此依靠。


再看李爽，安琪的眼神多了一些不同，她留心到李爽一直没穿过那件白色的衬衣，她为那件衬衣配了一条领带送给了李爽。

（四）


李虎的胳膊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每天去学校上学了。安琪依然经常去李想家，她会时不时地用天使般的微笑来提醒李爽少打架，不要卖水货手机，每次安琪都会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李虎需要个好哥哥。

李爽感觉到自己也变了。从第一次在学校见到这个女孩，她冲过去挡住了自己的拳头又蹲下大哭开始，李爽就记住了安琪，这个李想的小老师。在饭店店的不期而遇，他揍了校长，又照顾醉酒的安琪并送她回家，这些事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在李爽的字典里，他不爱管陌生人的闲事，这个世界上丑陋的事情太多了，怎么能管得过来？即使要管，也是要有报酬的，不计回报的傻事，他只为几个人干过，他的弟弟李想，还有几个同甘共苦的哥们。现在，他的字典不仅被改写，还懵懵懂懂的开始发生变化，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爱微笑的小老师。对，她的笑，那种该死的天使般的笑，要人看了如沐阳光，不产生任何邪念，不忍拒绝违背她任何意愿的笑容。想到这里，李爽有些诅咒了。


李爽决定领着他的弟兄们正正经经做点事情，自食其力，不再靠坑蒙拐骗，打架暴力来生活。他们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门脸不大的小门市，用了很低的价格盘了下来，简单的装潢后，小门市变成了小饭店，开业那天，安琪看到李爽穿上了那件白色的衬衫，脖子里打得是她送的那条领带。安琪站在饭店门口，笑了。这个时候，李爽也正在看着安琪，他看着站在阳光里的安琪，扎着马尾，白色的衬衣，干净的牛仔裤，素面朝天的笑着，这个女孩子和他们的世界是不同的，没有熬夜的痕迹，脸上没有浓妆艳抹的苍白，李爽心理默念着：安琪，天使的名字，天使的笑。


安琪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李爽的饭店。下班时，她会进去坐坐，每当李爽问她来干什么，她都会笑着说：“我来检查你有没有把过期的坏东西卖给顾客吃。”每次李爽都会似笑非笑告诉安琪：有啊，过期的东西进价便宜，要不我怎么赚钱？安琪知道李爽在逗自己。


每天早晨，扎马尾，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安琪都会准时从饭店门口经过，而李爽早就习惯了不再熬夜，清晨早早起来，在路边看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安琪去上班，在明晃晃的阳光里，安琪的头发被染上了一圈金色，她笑着喊：“李爽！”李爽在心里轻念：“天使。”


这天是周日，不用上班，李爽早晨没有惯例性地等到安琪的出现，他心里明知道安琪不去上班的原因，还是难掩心中的郁闷，他心里嘲笑自己，人家是天使，你是什么？天使和恶魔？别做白日梦了，何况你连恶魔也不是，充其量算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里屋几个昨夜鬼混到凌晨才回来的兄弟还在打着鼾声，从他们身上，李爽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心一烦，把他们统统赶出了饭店。


李爽蹲在里屋的地上，帮厨师摘今天中午饭店需要的蔬菜。安琪走进来，听脚步声，李爽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安琪来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打招呼，依旧闷闷地摘着菜。安琪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看着他摘菜的粗壮的胳膊和粗大的手，脑子里浮现出这支胳膊第一次横亘在自己眼前的情景，一股温情的东西暖暖地在心里流窜出来，满满流淌着……她也一言不发地蹲在李爽旁边择菜。


李爽伸手夺过安琪手中的菜，闷声说道：“你老来这里干什么？不怕别人说闲话啊，我可是这个县城最出名的流氓。”


安琪继续拿起一根菜边摘边说：“李爽，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坏，其实你根本没那么坏。”


“我骗过人，偷过东西，卖过水货和黄色录像，我还和不同的女人上过床……”


“一个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想尽办法也要供养自己的弟弟上学；一个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替挨打的马艳出头；一个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把醉酒的我带回家，而我还……”说到这里，安琪的脸红了，“还安然无恙。”


“你真是个傻妞，你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这就说明我不是坏人啊，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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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爽，你今天真是好啰嗦啊。”安琪打断了李爽的话，继续说：“你得病了。”


“是啊，我病了，有没有治这种病的药？”李爽呆呆地说。


“有。”安琪说完，把嘴凑过去轻轻在李爽的脸上吻了一下。李爽傻了，安琪笑了。


大学的时候，李梅就曾不止一次地嘲笑过安琪的胆小和懦弱。同班的那个张浚把情书递给安琪，安琪吓得扭头就跑的事，更是被我们几个时不时就拿出来取笑她一番，只有我知道安琪骨子里的坚强与外表的柔软是多么的矛盾，还有她面对感情时的执著。

（九）


秋天的天空是那么高那么远，窗外的树叶在风中舒展地翻卷着自己。房间内的安琪和李爽都没有说话，气氛在微妙与尴尬中僵持了许久。李爽站了起来，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红的，看起来那么滑稽，我竟然会脸红，正他妈的见鬼了，李爽心里暗暗叫着。李爽想起了自己的前女友。那个在一起喝酒时认识，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混在一起又很快上了床的女人，每天早上醒来，那女人残妆后的脸都被汗液勾画出一道道的痕迹，半个猩红的嘴唇半张半合，那半个估计不是被自己的舌头舔了就是被男人舔了。那女人怎么来的，李爽不清楚，又是怎么走的，李爽还是不明白，总之，过程太快。李爽看看安琪，心想，这个女孩是天使，是国家的优秀教师，我是流氓，是无业游民，我不能害了她。


很显然，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天使比流氓更有勇气。


我们的天使安琪开口了，她说，李爽，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我为什么老爱去你家，往你的饭店里跑，全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希望你好，我妈妈说我应该离你远远地，可我就是喜欢你。


李爽说，安琪，你应该听你妈妈的话，我不是好人，我是流氓，你是教师，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谁说教师不能爱上流氓的？安琪这次笑得很大声：“我，李安琪，女教师，就是要爱你，李爽，这个流氓。”


我没有亲眼看到安琪说这个话时的坚定与幸福，我可以想象得到，因为这句话在安琪对我的诉说中，再次被她从口里吐出时，安琪的神色依然是那么坚决、神圣。


我想李爽是窒息了，窒息在安琪的爱里。他紧紧地抱住了安琪，在安琪的耳边说：“我爱你，安琪！你是我的天使，即使拿整个世界来换你，我也不换。”

飞翔的鹰

当女教师爱上流氓（下）
（十）


天使安琪与流氓李爽的爱情就这样来了！


每天的闲暇时分，李爽都会拉着安琪的手走在小县城的街道上，引来无数瞩目的目光，聪明善良的安琪充分享受着爱情的甜蜜。而更多的时候，安琪都主动负担起给李虎辅导功课的重任，没有人比安琪更明白，李虎不仅是李爽相依为命的亲人，李爽没有实现的梦想寄托在弟弟李虎的身上。可爱的安琪还教会了李爽怎么记饭店每天的流水帐，他们精心经营着饭店，克制了入不敷出的局面，那帮哥们也开始正儿八经地做事情。人，就是这样，有时需要一个指引，需要一份善良的力量带领自己走出沉沦。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堕落，无疑，安琪真的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用实际行动诠释着自己天使的美名。


李爽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坏人，他心里始终隐藏着真知和爱。为了养活弟弟和照顾年迈的奶奶，他是做过许多坏事，这很大程度上要感谢她的母亲，那个在父亲死后，拿了陪葬费，弃两个年幼的儿子于不顾，一去不复返的母亲。和安琪在一起以后，李爽所有的良知彻底复苏了，同时被唤醒的还有李爽的灵性，他做事变得不再冲动，有了头脑。对母亲的怨恨，常年累积在李爽的心头，这种心态影响他在待人接物上难免愤世嫉俗。安琪用天使般的声音告诉李爽：“感谢你的母亲给与你生命，否则我去哪里找我爱的李爽。”


快乐之所以叫快乐，是因为乐时日子过得飞快。充实、忙碌、幸福的日子使最怕冷的安琪在那个冬天没有感到一丝寒冷。爱，从这个冬天陪伴安琪到了春天。李爽告诉安琪，攒足了李想以后上大学的学费，他要给安琪一个温暖的家。安琪知道李爽会说到做到的，他们的爱还会从春天延伸到下一个春天，下下个春天……


“要爱一辈子。”安琪缩在李爽的怀里说。


“不，我要爱生生世世。”李爽抱着安琪快乐地转着圈。


（十一）


马艳出事了！她杀了人！她把她嗜赌成性的男人杀了！


冬天，外出打工的人陆续回家了。忙碌了些许日子的小镇居民在这个时候是需要放松的。赌，从冬天过年一直到春天来临，赌，成了这个季节最永恒的话题。马艳嗜赌的男人首当其冲的置身于这场豪赌之中。他的赌运似乎很不错，把那个外出打工的马仔辛苦挣了一年的钱在一夜间就变成了他的。马仔输红了眼，想捞本却没了本钱，一狠心把自己带回家过年的两个打工妹当本钱压了上去。马仔又输了，输了两个漂亮妹子。马艳的男人满足了，酒足饭饱之后，把两个漂亮妹子领回了家。


那男人对着马艳的面，在同一张大床上，在马艳的身边，摁倒了两个漂亮妹子，扒下了他们的衣服。马艳愤怒了，她哭叫着爬过去，被男人一脚就揣下了床，马艳再冲过去，男人骂骂咧咧地光着身子爬起来抓住马艳的头发狠狠地掴了几巴掌。这几巴掌打得马艳差点晕过去，她眼前直冒金星，她没有力气再冲上去，她躺在地上亲眼看着男人完成了和两个漂亮妹子的丑行。


男人像猪一样睡过去了，马艳慢慢爬了起来，盯着这张打着鼾声肮脏的肥脸，这个可怜的女人想着自己这两年所过得日子，她可以挨打受骂，忍受他的游手好闲，但在今晚，马艳感到作为女人仅有的那点自尊也被剥夺的一点不剩了。马艳的目光无意识地游离着，眼睛盯在墙角那把锤子上，那是白天给疯母钉拐杖时放在那里的，马艳拿起锤子，狠狠地向男人砸了下去……


李爽和安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呼啸的警车已经停在了马艳家门前。李爽拨开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看到一副明晃晃的手铐戴在马艳的手腕上，马艳没有哭，她看了看坐在院子里哼着小调的疯母，又看了看人群中的李爽，嘴唇哆嗦着。


“你放心，我来照顾阿婶。”李爽大声喊道。


马艳被警车带走了，人群也很快散了。当马燕的院子里只剩下李爽和安琪两个人的时候，李爽问安琪：“安琪，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我们添麻烦了？”


“没有，别说对不起，你做得对，我支持你，李爽。”安琪坚定地说。

飞翔的鹰

（十二）


2006年5月27日，安琪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这一天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五月的阳光已经很灿烂了，大早晨就发射着刺眼的光芒烧烤着大地。安琪照例沐浴在阳光里从饭店门口经过，李爽幸福的目光追随着自己心爱的女孩。看着阳光在安琪身上跳来跳去，像燃烧的一簇簇火焰。这一个多月来，多亏了安琪帮助照顾马燕的疯母，否则还真的……李爽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想起这几天阿婶嘴里老嘟囔：“艳子，艳子……”李爽更郁闷了。


白天很快过去了，劳累了一天的李爽进入了梦乡，他是被邻居的拍门声和外面嘈杂的人声惊醒的。


马艳的疯母点燃了自己的小屋！冲天的火燃很快蔓延开来，人们怕殃及自家的院子，都在喊着叫着，泼水救火。李爽见了人就问：“阿婶呢？阿婶有没有出来？”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李爽往嘴里衔了块湿毛巾就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里……


等安琪赶到的时候，李爽正要被抬上救护车。他身上多处被烧伤，最糟糕的是还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在了腰上。看着人事不知，昏迷不醒的李爽，安琪哭了，又一次撕心裂肺地哭了。


安琪在医院守了五天五夜，终于守回了捡了一条命的李爽，李爽的命是保住了，身上有几处烧伤，幸亏没烧到脸部，但他腰以下的部分，一点知觉也没有。医生说他有可能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最最艰难的日子开始了。


为了给李爽支付昂贵的医疗费，安琪做主把饭店盘给了别人，几个哥们也把自己的存款捐了出来，安琪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卖掉了手机。可这些还远远不够。李爽从醒过来就不再怎么理安琪，他拒绝治疗，拒绝大家再为他花钱，他醒来后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安琪，我们分手吧！”


坚强执拗的安琪一直相信奇迹会出现，老天爷不会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们。


这天早晨上课时，安琪没有像以往那样看到李虎。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李爽住院以后就不止一次提出来要休学照顾哥哥，都被安琪狠狠地骂回去了。我们的天使安琪已经被生活折磨得学会了骂人。安琪心理掠过一丝不安，李虎没来上课，难道是李爽……


安琪好不容易把那节课上完，飞也似的赶到医院。在医院，安琪没有找到李爽，也没有看到李虎，连李爽的任何一个哥们也没见到，李爽和李想就这样神秘失踪了。


安琪不相信她的李爽就这样不见了。她找遍了这个小县城李爽有可能去的每一个角落，问遍了所有熟识的朋友，依然没有李爽的任何消息。安琪不死心，她知道李爽需要住院，她开始去附近县城的医院里找，开始到市区的医院里找。就是这样，在市三院门口，安琪遇到了我。


（结尾）


这是一个不是结尾的结尾。


安琪花了两个多小时来讲她和李爽的故事，这其间，我看到了她甜蜜的笑，真挚的哭，还有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希冀，即使李爽一声不响地失踪了，也不曾使这个坚强的女孩绝望。


安琪累了，这所有的回忆和讲述无疑又使她重新经历了一次。她躺在我床上沉沉地睡着了。我在灯下把安琪的爱情敲打成文字。


“天使安琪”和“流氓李爽”的故事使我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爱情这个东西的存在。


明天，我打算开车载着安琪把市区的医院找遍，也许能找到李爽，也许找不到。


(完)

管儿

真的有爱的，你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