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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三等奖《病》
2009-05-27 09:54:54
作者李宝林 宝坻区
我得了一种怪病,日夜无眠。月余,终日奇想不绝,无一丝困觉。家人不解,送我去了医院。检查未发现原因,只得住院观察。
又月余,我心似有所悟,病即愈。
人们来看我。
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说,差点去火葬场了!
他们就说,没事,离火葬场还远着哪!
我知道,他们是看到我没有死,感到遗憾极了。
随后,他们从身后不情愿地拎出一个网兜来。本来网兜就不大,又只装了几小听水果罐头和小得不能再小的青苹果,放在我的床头说:“多吃些……”
多吃多吃,让我多吃,目的何在?还不是为了在我病了的时候,让我吃多了撑死?
一帮人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问医生都用了什么药,说睡不着觉,是不是给点镇静药。说是吃点镇静药,睡觉好……
我知道,无非就是想让医生无意中给我的药加大镇静剂量,让我睡死过去……
他们的话是有双关意义的,睡觉就是死。不是有个诗人说过,死亡就是永久的睡眠吗……
他们说,躺着吧,多呆几天!
话外音无非是希望我永远躺下去!我知道他们的用心!
我坚决不死。只住院一个月,休息三个月,药也只吃了一年。当我身体康复,重新回到单位的时候,人们的表情无异于我已经死了,现在我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感到意外!
你好了?
咋这早就上班了?快去休息休息,身体不行,别硬挺着啊,不行及早去医院啊!
我知道,他们期望我死。他们认定我应该死了,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我的出现无疑是对他们的重大打击。
于是,人们纷纷来看望我这个该死不死的东西,可嘴里却说,哎呀,好得这样快!实际的意思是说,这病怎么能够好呢!实在是不应该不可能好的!
还有人和我握手,也无非是想试试我的脉搏是否真的还在跳动。
他们当然失望了。
我觉察出他们握我的手,冰凉。
我望着那些失望的人们哈哈大笑。
我没有病。
人们病了。
我打我的“脚的”
坐朋友的“的”去吃饭,随后又随朋友到家中搓麻。无聊之中,托词而出。朋友追出来问:“你咋走?”
我潇潇洒洒地一挥手:“打‘的’呀!”
出来是打“的”来的,自然也要打“的”回去。
其实,我哪里就到了出门打“的”的份儿上?
眼见一个个的“的”擦身而过。去他的桑塔纳,去他的夏利,去他的大发,都去他的。
要说,凭同朋友下的这个馆子,吃的这顿饭,喝的那些酒,我也实在够得上打一次“的”的资格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其排场豪华,不敢想象。吃剩下的任何一盘菜也够我打“的”的了。
然而,我不能。我哪里就到了那么堕落。我还要省下那一二十元为女儿买一个汉堡包,那可以让她快乐一天;可以买上两斤猪肉,三口之家,可以吃上一星期;还可以买上几本自己喜欢的杂志,读上一个月……
总之,我不能打“的”。
但,这里离家还有三五里路。
这时,有一辆“板的”远远地骑过来。老人满脸灰土,一身风尘,我心一亮,决心打“板的”。
我问到家多少钱,老人说两块钱。
只是两块钱!我爬上车去,坐到有大红绒布包裹的坐板上,心中一时竟生出无限愉悦。
可是,车子没有走多远,我就发现了问题。老人骑车十分费力,喘息急促,一副力不胜任的样子。我急忙叫老人停车。
老人显然是误会了,一双干涩的眼睛看着我,为终止坐车而恼怒。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两元钱车费递过去。
就在我拿着钱的手臂伸出的同时,我看到了老人一生所有的喜怒哀乐。他眼中的怒火顿时熄灭了,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不安和局促。
老人接过钱,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黑的手帕,小心地把那两块钱裹了,再放回怀里贴心的内衣里去,嘴里说了一句话,走了。
那句话我听清了,是谢谢。
就在这时,我已经决定,我要走回家去。
我跟自己说,我现在开始坐你的“脚的”了,两块钱送到家,怎么样?
路太远?你不会走近路吗?
路不好走?你不会小心点吗?
我跟我说,快走吧,到家给钱!
坐我的“脚的”真好。我穿街过巷,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停就停。去书摊看看书,去菜摊买点菜,去路边小店……
坐我的“脚的”真好。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想,我下了“脚的”,向拉车的我说,师傅,谢谢你,给您车钱。坐车的我把钱递过去。
拉车的我接过钱,从怀中掏出黑黑的一块手帕,把钱细心地裹起来,放到贴心的内衣里,嘴巴说了一句话,我听清了是谢谢。
拉车的我走了。
我看着拉车的我远去,不肯走进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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