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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给女人打电话,说晚上可能晚一些回家。女人问,要加班?男人说是啊,要加班。女人说注意别太累,我做好夜宵等你。
男人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陷入沉思。今天他不需要加班。今天,一位女孩约了他一起喝茶。
女孩是男人的同事,刚大学毕业,清纯漂亮。对女孩,男人是心存几分好感的,不过,他暗自否认这好感与爱情有关。女孩看他的眼神永远那般柔情似水,有时与他说话,原本大大咧咧的女孩竟莫名其妙地红了脸。男人是过来人,深知这种游戏的危险。他也曾经试图拒绝女孩,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成功。男人想,或许是他拒绝不了自己吧?青春靓丽的女孩会令所有的男人怦然心动。
他们一边听曼妙的曲子,一边静静地喝茶。与在办公室里不同,这时的女孩拘谨不安,脸上带几分羞涩。她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垂了眉眼,看茶杯上的黛蓝色图案。女孩不说话,男人就想,自己是否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就说我有妻子,有女儿,我们做最好的同事和朋友吧!这话有些唐突,却也直截了当。男人抬起头,说,嗨!嘴巴张得很大,可是当看到女孩明净美丽的额,终把那句话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茶馆的门被推开,飘进来几个女人。女人们坐到临桌,要了茶,要了点心,要了瓜子,边吃边聊。看得出女人们非常开心,似乎这是她们难得的清闲。女孩仍然羞涩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然而这时的男人,已经冷汗涔涔了。
那一群女人中,有他的妻子。
女人往这边看过几眼的。她看到自己的男人,看到男人对面的女孩,看到他们的表情。女人的眼神隐有几分惊异,除了男人没有人能看出来。女人继续和女伴们喝着茶,开着玩笑,谈笑风生。这中间她去了一趟洗手间,从男人的身边经过,脚步很轻很飘,男人却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女人会来,坐下,继续喝茶。男人听到她催促女伴们快一点儿,她说一会儿得早点回家,好给老公做夜宵。
男人擦一把头上的冷汗,坐立不安。好几次他想走过去跟她打个招呼,或者指着女孩给她们给他们介绍说,这时我公司里的同事。可是他能这么做吗?他这么做,女孩会怎么想?女孩也许会想,说好两个人喝茶,却喊来自己的妻子,这算是极端的不尊重吧?并且,妻子的那些女伴会怎么想呢?她们也许会想,原来她老公跑到茶馆里加班来了。
只好继续装作没看见。每一分钟、每一秒钟,男人都如坐针毡。
终于,女人们散去,男人长舒了一口气。
男人冲女孩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男人告诉女孩,刚才他看到自己的妻子。她们就坐在临桌。
她看到我们了吗?女孩吃了一惊。
我想她看到了。男人说,可是她什么也没说......我跟她撒了谎,我说,今天我要加班......
女孩再一次垂了眉,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抿一口茶,对男人说,你妻子对你很好。
男人笑笑。
女孩使劲咬着嘴唇,似乎正艰难下着某一个决定。女孩说,那以后,你当我哥吧。
那个瞬间,男人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回到家,注定会有一场暴风雨的。他想女人会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去加班反而去了茶馆,为什么去了茶馆还有一个小姑娘作陪,等等。女人或许可以原谅他撒谎,但女人不会保持沉默。
然而,女人真的什么也没问。
回到家,夜宵已经摆上饭桌。和往常一样,女人为他递上暖烘烘的拖鞋。女人说洗洗手吃饭吧。
男人就洗手,吃饭。女人为他夹一筷子菜,男人突然抬起头,对女人说,为什么不问那女孩是谁?
女人说,是你的同事吧?
男人点点头,说,是我的同事......
加班突然取消,就去喝了杯茶。我这样说你相信吗?
女人说,我当然相信。
男人说,还可以这样说,那个女孩,以前是我的同事,以后,也只可能是我的同事。
女人说,我知道,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不过,让你痛下如此决心,仅仅因为撞上了我?
男人说,不仅仅因为撞上了你,还因为你的善良、大度、信任,以及一位妻子不动声色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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