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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一低眉便翻做终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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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7 23:13: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直想写写陆游,但一直不敢动笔。这倒不是因为陆游这个人有多复杂,而反倒是恰恰因为这个人太单纯、太纯粹。单纯的把一切爱恨情仇全部不加掩饰地付之笔端、纯粹的内心似一湖碧波清澈见底。他一生写诗词九千余首,这些诗词的风格或纤丽如江南烟柳,或慷慨似塞北马嘶。但反复吟赏,最喜欢的还是他的《钗头凤》和沈园忆旧的那几篇诗词。因为在这几篇诗词里面,深深的埋葬着陆游那段不堪回首,每一忆及便锥心泣血的爱情故事。
      唐婉,陆游的表妹,一位聪慧美貌的才女。她和陆游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陆游20岁的时候,她,嫁做了他的妻。婚后的两个人郎情妾意,恩爱似枝头双栖鸟儿。那是一段短暂但美好的时光,是陆游和唐婉一生中最甜蜜快乐的一部短片,但也是他们一生逃不脱的梦魇。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不是就没了这段恋情,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悲苦?
    陆游的家庭是一个书香门第,读书取仕一直是这个家族的奋斗目标。看到儿子和儿媳整日缠绵沉醉在小儿女的情情爱爱之中,加之唐婉嫁做使君妇一年多也没有身孕,所以陆游的母亲便不断责难唐婉。唐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给自己的夫君以浓情温婉有什么错误吗?和自己的夫君恩恩爱爱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没错,在陆母的眼中这些都是妨碍陆游刻苦攻读,之后走向仕途的绊脚石。于是陆母一面频频指责儿媳,一面要求自己的儿子休掉唐婉这位在她看来很不贤淑的女子。陆游多次向母亲哀哀求告,但在那个讲究孝悌的年代,陆游最终还是在母亲的威~~迫之下选择了低眉俯首。他不知道,这一低眉会翻做他一生难以忘却的痛断肝肠。
          唐婉最终被逐出了那个曾经给了她无限浓情蜜爱的家门,离开了自己深爱着的郎君。那年,是公元1145年。我不知道那年秋风起时是怎么样的一场凄清孤冷,是否有落红无数伴流水,黄叶漫天随风飘。但我深信,陆游和唐婉就是自那一刻起各种零落成了天涯孤舟。
    其实我们也没有理由对陆母进行指责喝骂。毕竟那个时代读书人追求的就是读书取仕,讲究的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以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陆母也只是扮演了一个时代的卫道者而已。如果我们非要把责任推到这个老妇人身上不可,那么只能说明我们的浅薄。
    刻骨相思,但求永不再见。若再见时,那情、那意又叫人情何以堪。那是会比沉湎在苦痛记忆中更令人悲摧欲绝的一种伤情。但命运似乎很喜欢捉弄人。当分离十年后,当陆游重回故乡徘徊在与唐婉初相恋的沈园中,老天竟然偏偏叫他和早已嫁做人妇的唐婉相逢了。相逢无语,甚至连执手相看泪眼都不可得。因为唐婉的身边此时正陪伴着那位出身皇族的丈夫赵士程。只是那么两心相同的惊鸿一瞥,唐婉便踏着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心情逃也似的转身离去。莲步细碎,愁苦满径。而此刻,只留下了陆游一个人孤单单地怅然神伤,望着那渐行渐远曾经熟悉的背影,除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他陆游还能做些什么?
    唐婉是个非常聪慧重情的女人,赵士程也是一个有胸怀的好男人。唐婉离去不久就派侍女给依然怅然伫立的陆游送来了一壶黄藤酒和几样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十年生死两茫茫,唐婉如今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对陆游表示一下默默的关怀了。红酥手,黄藤酒,曾经的爱妻如今却是如深宫高墙里面的柳絮般可望不可及了。面对沈园墙壁,陆游便用字字泣血、句句断肠的笔调写下了这首流传千古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那一年的初春很冷,很冷。
    沈园匆匆一别后,陆游便踏上了艰险的仕途,后来更是为了抗金大业而消得身心憔悴,直到四十年后才倦鸟归林。而此时,唐婉早已是变作了香魂一缕,艳骨一抷了。就是在和陆游不期而遇的第二年,唐婉再次来到沈园忆旧。当她看到陆游题在沈园粉壁上的那首《钗头凤》时,相思再也难以抑制。于是,唐婉在陆游的词作旁边也提和了一阕《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雨送黄昏花易落,一语成谶。也就是在这一年,唐婉终因伤情过度而抑郁而终。
          六十七岁的陆游再次来到沈园寻梦的时候,那斑驳的墨迹仍在,可那个秀笔题壁的人儿却今世再难相逢了。我不忍想象陆游看到唐婉那首《钗头凤》时的心情,也不敢揣度陆游得知唐婉死讯时是否心丧欲绝。我只可以想见陆游用一滴滴血、一滴滴男儿泪痛吟出这句“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的时候,这位“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铁骨男儿肯定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沈园,留给了陆游太多的记忆。他时时念着沈园里面那曾经的流云水袖,刻刻忆着那曾经的一瞥惊鸿。他想沈园,但又怕去沈园。但沈园却一直是他梦魂牵绕的地方。陆游七十五岁时再次来到沈园,木叶萧萧而下,幽径踽踽独行。刻骨的相思凄凄地化作了《沈园》诗二首。这年,也正是唐婉香魂无寄四十年的时候。八十一岁时,陆游仍难以抑制对唐婉的思念,写下了《梦游沈氏园亭诗》。八十四岁时,陆游写下了一生中最后一首凭吊唐婉的诗——《春游》:“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次年,多情才子陆游走完了他坎坷的一生。
    两阙《钗头凤》,一段不了情。陆游和唐婉,也会化作两只蝴蝶翩翩起舞于世间多情人的心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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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兰人 + 2 您的贴子很精彩!希望很快能再分享您的下一贴!
唐堂 + 6 您的贴子很精彩!希望很快能再分享您的下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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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8 00:30: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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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8 19:49:2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古人,鉴今人,只要真爱,好好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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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1 07:37: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万千风情俱付山水,情谊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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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1 19:3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悲,可叹,可敬……
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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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1 21:06:30 | 显示全部楼层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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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3 07:59: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只是一句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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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8 22: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寻兰人 的帖子

寻兰人:不只是一句感动。 (2011-12-23 07:59)
谢谢沫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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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6 21:09: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了,爱总是叫人愁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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