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经典感人故事(之六)

忆雪玫瑰

我是千年妖精
   我曾经就生活在那样一个森林里，没有阳光，没有花香。我只是一个妖精，有着动人双唇，迷人眼眸的。细小的腰肢和闪着光彩的薄翼总是让我禁不住地翩翩起舞，只是无人能懂，无人看见。我成日成夜贪婪地吮吸着天地间的精华，我日渐一日地精致，日趋一日地超脱。然而，我却注定只是一个妖精。一千年了，或者更久吧。我没有笑颜，没有眼泪，没有烦恼，没有喜悦。我沉沦在时间的沼泽里，无休无止……  
   终于有一天，我用去我五百年的功力换来五十天的化身成人。我穿了一件黑色的拖地长裙，赤脚。一千年的长发纠结盘缠，我惊喜地走在有着一个个铁匣子正在来来往往的道上，似乎忘记了自己原来只是一个妖精。有高高的建筑，有五彩的霓虹，有人！对，是人类，我飞奔起来，我需要一种方式来表达我的胸中塞满的情绪。突然，随着一声尖叫，一个黑色的铁匣子停在我的面前，距离我的双腿不过十公分。铁匣子里走出一个人，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男人”，他朝我大呼小叫起来，“喂，小姐，你不要命呀？你这样满大街乱跑象什么样子？小心撞坏我的汽车，你可是赔不起的呀！”我知道了，这个铁匣子原来就叫做“汽车”，原来那样的就是“男人”。我想说话，可是我忘记了我根本就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束手无策了，我慌慌张张地看着围观的人，没有人理我。快绝望的时候，“先生，你不要吵了。她可能不是故意的。”人群里走出来另一个“男人” ，“小姐，你就给这位先生道个歉吧。”我在说，可是没有人懂。“什么？你是个哑巴？”男人好象恍然大悟，“先生，你还要为难她吗？”那个男人看了看我，然后钻进那个叫“汽车”的东西里面，绝尘而去。我转身要走。
   “小姐，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吧，天已经晚了。”是那个男人在和我说话。
   “…………”
   “哦，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不会说话。”  
   “那你把你的地址写给我吧。”他朝我扬起了嘴角，我想那应该就是笑容了吧。    “…………”我有些茫然，什么是“家”，什么是“地址”？  
    他把我送到一个叫“派出所”的地方，就要走。我拉着他的衣角，后来我就跟他回了“家”。他告诉我他叫“剑”，他告诉我他住的那条街叫“平安大道”，他挂了一片钥匙在我的胸前说那个可以让我找到他，他把我带到一个有一个缸装着很多水的房间里，就象妖精森林里的那个湖里的水一样，湛蓝的，透明的，我喝了一口，却是涩涩的。他告诉我那个是不能喝的，是用来洗澡的。然后他示范着把水泼在身上……  我会，就象在妖精森林里的湖里一样。我穿着他白色的衬衣走出来，长发及脚踝。剑说，“你真的很美。你不应该穿黑色的。”我痴痴地笑了，是他教会了我笑，是他告诉我要怎样扬起嘴角。
    对了，你叫什么？”  
   “妖……”这是我唯一会说的，因为我真的就是。  
   “妖？太奇怪的名字，和你倒有些相配哦！你有点象……”他笑出一串爽朗的声音。
   后来剑教会我吃饭，睡觉，上网。剑要上班的，他是一个公司的销售经理，那时候我就会一个人在家上网，或者给剑做饭。剑给我买了商场里最贵的白色公主裙，还有白色平底绣花拖鞋。我的长发高高地挽起，剑说我漂亮极了，高贵极了。剑会亲吻我的额头，我会给他最灿烂的笑容。剑教我说话“米饭”“青菜”“浴缸”“电话”“电脑”……  
    ……，二十天之后，我便可以说一口流利的人类语言了。剑也总是觉得奇怪。
    “为什么你以前不会说话呢？”  
    “因为我是千年的妖精，当然不会说你们人类的语言呀。”
    “呵~~开什么玩笑！好了，你不说就算了，我带你去吃你没吃过的东西呀！”  
    剑带我来了冷饮店，叫了最大的香蕉船。我吃得满脸，可是不够还不够。剑说去超市买回家吃吧。剑喂我，一口一口。我只会看着他笑，因为我一直记得剑第一次朝我笑的时候我是多么感动的。忽然，剑很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嘴，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温暖，原来唇和唇可以那么相依，牙齿间偶尔碰撞的声音也是清亮悦耳的。剑的男人气息深深地包裹着我，我的心溢着幸福又流动着隐隐的痛楚。因为那时已经是我化身成人的第三十三天了。
    我和剑相爱了。日子突然变得灿烂无比，我买来了很多的菜谱，中式、西式、甜点、面食。剑常从身后搂着我，说我象个住家小女人了。他总是吃我做的东坡肉、六成熟的牛排、冰淇淋奶油蛋糕、灌汤小笼包。然后抱我、亲我、吻我……我总是告诉他，衬衣挂在小的衣柜里、领带放在左边的第一个抽屉里、袜子放在右边的第三个抽屉里、感冒药消炎片放在客厅进门左边的医药箱里、你喜欢看的书和报纸杂志放在茶几下面的书报筐里。剑也不再问我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离奇。或许他也真的明白了些什么吧。可是我知道，我能为剑做的事太少了。因为我是那么地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要从人类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了。我在剑的身边轻轻地坐下。
    “剑，我不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我是个妖精，我等了一千年，终于等到了你。可是我要走了，一个小时之后……”
    “不！宝贝，你不可以走！我的生活怎么可以突然来了一个你，又突然没有了你呢？”  
   剑的脸庞永远是温和的。我禁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样俊朗的面容早已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无法消失。
    不能说夜色有多么凄凉，不能说我的心有多么悲痛，不能说现实有多么残酷，不能说，不能说，真的什么都不能说。有一道冰冷的液体从心底里划过，我的眼角渗出了点点泪花，聚流成河。眼泪，我捧起来，用舌头舔，咸的，温热的。我飞奔到剑的怀里。
    “剑，我现在是个完整的人了。我会笑，会哭。我有眼泪了！你看！是眼泪啊！”  
    “我爱你，剑。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虽然你再也看不到我，可是你一定要感觉我，要用心来感觉我啊！”眼泪滴落在手上，心中却似千刀成剐。鲜血汩汩地流着，温暖的、香甜的、痛快的。
    剑什么都不说，紧紧地抱着我，吻我。一次又一次。很紧很紧，很深很深。湿润的泪水从他的颈一直一直地往下流。我在他耳边喃喃，“我是千年妖精，可是我爱你。我是千年妖精，可是我爱你。我是千年妖精，可是我爱你。我是千年妖精，可是我爱你。我是千年妖精，可是我爱你。我是…………”
    终于，我在剑的怀里化做人间的一缕轻烟。我看着自己，我只是一个失去了五百年功力的妖精，我还有迷人的唇，却再也感觉不到剑的温柔；我还有动人的眼眸，却再也无法听到剑的赞美。
    我深爱的剑，终于在我们曾相依相偎的枕上，失声痛哭。我的灵魂也随之片片碎裂…… [s: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