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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英姿勃发的小伙,发白的泛着毛边的军装,虚光的黑白照片——完美的迷人的战士形象。这军人就是周连长,他确实再没有别的名字了。我们见面,都叫他“连长、连长”,捎带着感受一点一闪即逝的军营风味儿。
十几年前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连长写田园诗,南瓜花、扁豆架、青纱帐,青凌凌地美。当时还有宝林、继忠、清波。那时候我们都年轻,不知疲倦地为缪斯唱着赞美诗。当然也争论,也妥协,也喝酒,也发牢骚。时间长了,各人的文风人风也都定格了。当时五个人的共同结论是:没有继忠不激烈,没有清波不深沉,没有宝林不热闹,没有小欣不深刻,没有连长不完美。
二
完美的连长。
我们五个人聚会的时候,连长总是准点到达。我们四个人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地到了,便放心地等他。他来了,便问他,又有什么完美的理由呀?他便认真地说,他帮母亲喂猪着,他帮妻子浇地着,他帮儿子做作业着,或者他在乡里赶写文件着,我们当然都相信。
连长的穿着总是那么完美。人美,衣服也美,可你却看不出半点的夸张和堆砌。在那几件简单的衣服上,透着连长的整洁、简朴,以及迷人的懦雅。
我们讨论作品的时候,连长总是不急着“发表”,他笑着说,“我今天主要是来听大家的。”如一位谦逊而有城府的连首长。继忠性子急,便念自己的小说,然后必然地与大家激烈地争论起来。争论的时候,宝林便插科打浑,让气氛热闹起来。随后连长便以令人信服的观点让大家平静下来。于是清波开始用他那嘶哑的嗓音朗诵他的深沉哀婉的诗,我念我的貌似深刻的小说,最后,连长才“发表”他的青凌凌的田园诗。
五个人吃饭喝酒的风格亦如五个人的文风和人风。连长自己吃得很细,喝得很慢,还忘不了照顾别人或者打圆场。有一次在继忠家,我们四个人团结起来试图攻破连长完美的城堡。于是连长喝多了,但是连长喝醉了仍然是完美的。我们出村到潮白河去划船,连长的步履依然稳健。他坐在破旧木船上,用破旧的衣服蒙了头,我们取笑他,他略歪了头,“你们咋不说我是蒙娜丽莎呢?”
三
连长发表文章用的名字是周长。他省略了一个字。当一条或红或黄的线被叫做周长的时候,实际上这条线必是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连长先用他的人生划了一个完美的圆。他落在大地的一个点上,然后慢慢长高,上学,读书,然后当兵,然后复员,然后在乡里当文化站长,然后回村当干部,然后回到他的最初的点上,写文章。这个圆划定了连长的艺术园地。
连长最初写诗,后来也写过小说、通讯,现在写散文。但是连长的散文仍然具有一种浓浓的诗意。他赞美庄稼,“也许有一天你不小心碰破了皮肤,从你体内流出的就是庄稼的汁液”;他怀念曾经流过村庄的河流,“一块干卷的绿苔可藏着当年的潋滟波光?”他描摹乡村的炊烟“如秋日里不堪重负的高梁穗子”,在连长的心中,乡村是那么完美。无论庄稼还是种庄稼的人,以及所有乡村的物事,样样都是完美的、诗意的。《高高的草垛》是母亲勤劳、善良和慈爱的汇集;《种瓜人》在默默承受自然与人世的苦难的同时,递给我们的却是一种比西瓜还要甜爽质朴的美;遍布乡村四野的《大白菜》满含了古往今来淡而持久的美;《流过村庄的河流》用干渴的嗓子呼唤着人与自然和合共处的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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