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周长（霍君）

聂小倩

　　　　　　　　　　　　　　　　　　　　　　　　　　　　

一日，几个好友聚在舒欣的家中。风雨斋主、捂风楼主们就着一院儿的月光海聊着。舒欣的漂亮夫人为我们抱出一个大西瓜，切好后，又悄悄地退回了屋子里，舒欣说这瓜是周长给的，今儿早上正碰上周长进城卖瓜，硬是塞了他两个大瓜。一听是周长卖的瓜，几个人全来了兴致，一边啃着瓜，一边将话题集中到周长的身上来。
甜甜的瓜浸润了肺腑。头却想，周长卖瓜该戴一顶草帽，否则他太不像个瓜农。那篇美丽的散文《瓜农》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如诗的文字，如画的意境，谁会想到作者是一个种瓜之人。文字是周长的婴孩。瓜就是文字，黑土地就是文字。他的瓜是用诗心种植出来的。吃他的瓜一定要慢慢品味，甜甜的汁液里饱含一份耕耘，散发着一颗诗心独有的芬芳。那颗诗心不是一顶旧草帽就能够遮掩的。
一身儒雅之气的周长是大家公认的朋友。他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得到赞誉最多的一个男人。他是捂风楼主的朋友，是风流倜傥的玉山的朋友，是阿甘的朋友，是舒欣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大家对他的品行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谦和、勤勉、上进、沉稳。一向对人苛刻的舒欣只有提到周长，才不会鸡蛋里挑骨头。
我和周长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我从骨子里认定这个朋友，是缘于我们共同的黑土地的情结。对黑色土地的那份浓情厚意，是我们所共通的。在那块土地上，我们播洒过汗水，收获的是一生也用不完的勤勉，一生也用不完的良善。这是黑土地独有的性格。周长从家乡的黑土地上走出来，历经了世事的涤荡之后，又走回了黑土地。用他的笔采摘洁白如云的棉朵，用他的笔描绘乡间袅袅炊烟的升起。小桥流水，一草一木都是周长诗心的剪影。它们尉籍着一颗年轻的心，给他希望和美好的憧憬。只有家乡的土地才是博大宽容的，它在用父亲、母亲的方式去给失意的孩子以精神的补偿。于是，美丽的乡村女子在周长的笔下焉焉地笑着，打猪草的老母亲让患有城市病的人们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舒欣陷在软软的沙发中说，他的创作灵感已经枯竭了，该借一借周长的采棉花的小姑娘用一用了，我们所有的人都笑他。生活已经给了你清闲地享有一杯茶的待遇，而你也在有滋有味地享受着这盏茶，那它就会剥夺你的另一种权力。所谓鱼和熊掌的关系。周长放弃了一盏茶。品茶需要一种姿态，而周长不懂这些，他自然品不出个中味道。习惯了用粗瓷大碗喝水的他对功夫茶亲近不起来。故而，早在他回归故里之前，他熟悉的也熟悉他的黑土地便向他张开了臂膀。
周长有一个贤淑的妻。他的妻象路边小草一样质朴，她以周长为荣。周长和他的妻令我们这般人羡慕着。我便有了几个问题给舒欣们来分：让舒欣放弃他那盏茶去帮周长驾辕扶犁；让捂风楼主放弃松软的小床去睡周长的那盘硬炕；让玉山放弃锦衣玉食腰上挂个布兜去摘棉花……先不管他们愿意与否，黑土地就先沉默了。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成为它的骄子。黑土地的选择才是真正的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