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积分
- 5270
UID12436
注册时间2005-9-8
最后登录1970-1-1
人气值 点
在线时间 小时
|
三木子先生拿来一篇小说给我看,还命我给它写一点读后感之类的东西。其言之凿,其情之切,着实难让人却。只是,诚如一位编辑朋友对我说,如今的大作家小作家们都把视野锁定在城市市井上,你现在还仍固守着农村那一亩三分地,实在是有点不讨巧了。评论人家的作品亦然。你看到的明明是东,而且把这东写得很曙光,很明媚,人家却说你错了,它是西,挺暮气,挺晦涩的。吵,犯不上。憋,又实在堵得慌。你说这是何苦来哉!而且,三木子先生在一令二令之后还又加了个三令:不要写作者其人,要写一写作品,写作品的指向。跟众多朋友相比我木讷愚钝,这一点点悟性还是有的。
你悟到了什么?《秦柳》真心面向业余作者的办刊宗旨,该刊编辑朋友通过三木子先生向我颁“令”的用心:为了让更多的爱好文学的朋友从《玉淑子》这位农村女性身上看到一点带有特质性的东西,既不要把读后感写成“美化”作者的抒情散文,又不能照语文教师分析范文那样只告诉大家怎么写,只能通过你的阅读和创作经验,看能否破译出《玉淑子》创作进程中的几个密码(尽管这很艰难),即,依你所见,《玉淑子》写了些什么?
冲朋友们的美好愿望,我只好超负荷爬坡了。即使无功而返,也问心无愧。我与朋友的心是相通的。何况,再丑再小的花也是花,也同样有观赏价值呢。
和《云儿》、《我打我的“脚的”》(均发表在《天津日报》,后者获区县小说擂台赛三等奖)一样,三木子先生的《玉淑子》仍写了一位蛰居在乡间最底层的下等人,甚至可以说是下下等人。所不同的是,前两篇写了对“光明”和“尊严”的发现——表现了人性的另一面,后者则写了“追求”和“正义”。追求是玉淑子姐妹共有的,正义却是妹妹额头上的“价值”观。恕我直言,妹妹的这个“价值”观是这个小说的最大败笔——它扭曲了人性——往小里说,它用社会性制约抑或取代了人性。此为后话,还是先说“追求”这个大主题。
好像记得一位西方的人文学家说过,欲望和自私是人性中最重要的内容。祈求改变生存环境借以改善生活质量,这是人类的最基本的要求,当属人性外在表现之首。三木子先生始终把他异常敏锐的目光聚焦在这一点上,检索人性的折光,从中发现最本质最合理的内核,引伸开发,理性演绎,力求达到向世人宣泄这一人类诉求的目的。这是很值得让爱好文学的朋友们大喊一声“好”的。玉淑子姐妹、云儿、那个蹬板的的老者、还有《眼睛》(获天津市第八届文化杯短篇小说评选一等奖)里那位没标名字的从里到外都浸着甜味的少女,都该向三木子先生道一声“谢”喊一声“好”,是先生完成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原始诉求,记述了他们融在血液中的心灵的音符。
在我看来,三木子先生小说创作的另一特点就是语言清丽简朴、线条明晰。这里的线条明晰,仅仅指的是藏“猫”不多,或者有时压根就没有藏“猫”。没有藏“猫”却不显得单薄、乏味、苍白,这才是极见作者功力处。它既是作者的理性思考的最具体的反映,又是作者对其所要表现的生活熟悉与否的最直接的暴露。三木子先生不仅迎接了这个挑战,而且得胜而归,这就足见其底气厚矣!在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短篇里,玉淑子爹该算个陪衬人儿,甚至应该把他放在玉淑子姐妹总是传递着的手纳“鞋底”以下,可他两次去镇上的所为,尤其是第一次的醉酒,把他的整个心态以及家境全部跃然纸上。不知作者意识没意识到,这两个细节都快夺“戏”了。只是这个“戏”夺得好,夺得妙,没有它之夺,玉淑子的移情别恋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贫穷,是主人公行为的依托,也是萌生一切悲喜剧的土壤。
接下来还是说语言。人常说故事是小说的载体。而语言又是故事的载体。你能否把叙事主体非常准确非常到位地传达给受众群体,而受众群体又感受到愉悦的艺术享受,它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已为众多的文学爱好者朋友所关注。如前所述,包括《玉淑子》在内的三木子先生的农村“小人物”系列,所以能让人感动,使人产生共鸣,与他独特的驾驭语言的能力是分不开的。他的语言不仅简约俊逸而不飘,更富于张力。他的每一个句子不仅仅是给人美感让人耐读,尤为独特处还在于它们饱含质感使人有嚼头。“爸一怒,骂遍全村”。“那整整一百块钱爸和妈数了好几遍”。(《玉淑子》)灵慧且生动。这样的语言功夫,不经过实验的历练,没有一定的内力,是极难达到如此之效果的。如果不光摆“好”,硬挑一点“不是”,也还是有的,那就是从语言表现中还不难看出,作者还属偏重于感性写作那一套路数。因为理性写作的语言直接切入人物的心灵,包括每个标点都为覆盖和表现人物博大的心灵和情感空间服务,因此他往往是智慧的、哲理的、内容也是极其丰富的,让人生发许多联想。感性写作的语言恰好与之相反,它只注重生活对作者的感受程度,注重人事物事的外部特征,因此它很生活、很亲切,却让人一目了然。当然,这里的“一目了然”和前文的“张力”有“嚼头”并不矛盾,因为它们所指(内容和时段)截然不同。
一个不足四千字的小说,读后感竟写了两千字出头,可该打住了。再不打住,怕是要落得卖弄之嫌了。只是打住也不能一口咬掉牛尾巴,还得回到三木子先生的由《玉淑子》引出的乡村小人物系列上来。还得提出一点与笔者共勉的东西:系列小说的视角能否再变一变,变得再新一些。因为作品的新,全在于认识和开掘生活的视角。不在于怎么写,全在于写什么,在于向人类的思维陈规和感觉定势挑战,避免平庸以开启和洞开令人惊异的审美世界。
当然,做到这些很难。好在在我写这些句子之前声明了笔者与作者共勉的话。那我们就协力往这一新的目标开拔,更准确更深层地检索人性美的折光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