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飘逝的风筝想到的——读石清波的诗（简宁）

聂小倩

　　
              　　
从没很深入地研究过“诗歌”究竟是什么。也曾公开地说过和写过“诗是一块逃离了现实的净土，在这块净土里你可以随意地奔跑,跑累了,你可以放浪地躺倒,支解自己,看自己怎样地支离破碎,怎样地再重新整合成一个新人。”这是十年前对诗歌的认识。“现实中的我患有严重的情感综合症——总是有着丰富的七情六欲，却总是不能将自己真实的性情裸露出来，偏偏又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诗歌承载了我的这一性情。”这是十年后对诗歌的理解。前后十年，青春都走完了，对诗歌的认识本质上仍无多大长进，仍局限在“个人感受的宣泄”这一小空间里。亦或这就是心灵对诗歌的恒久所需吗？十年爱恋十年不变，也算是一份执着了。
２００５年的冬天极其寒冷。很多年的冬天没这么冷过了。这么冷的冬天在小时候出现过。这个冬天能蜗居在家里，想不出去就不出去。也是冬天，一个叫石清波的人却迷失在回家的路上：“２００４年的冬天／我迷失在回家的路上／阳光就在不远处等着我／等着我呀／一声呼唤如潮落潮涨”。石清波，你还在漂泊吗？这个冬天太冷了。外面的阳光很好，就在我们头顶，你感觉到了吗？
不知道石清波何许人也，对他的所知就是眼前这几首小诗。从“飘逝的风筝”到“冬日艳阳”，隐约看见一个因飘逝了风筝而伤慨追梦的人。那个“风筝”曾离他那样近，“然而瞬间／就要模糊你的踪影了／茫茫人海　川流不息／我们偶逢在同一条路上／就这样擦肩而过吗／今后　谁能知道你我的下落”。那一份由执著而意外所获到失落到遗憾的心路历程，被表现得淋漓尽致。“风筝”在石清波的眼里是完美的象征。他爱她，追逐她，视她为最美妙最庄严的心灵的归宿。“就让我追随你　背着一把旧吉他／除了你　我一无所有／当你属于任何人的时候／我不怕被忘却／当任何人都属于你的时候／我会用泪水为你欢乐”。石清波的“风筝”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纯精神的，他赋予这种精神以现实的意义，从而巧妙地拉近梦想与现实的距离，让梦想染上更多现实的色彩。而“风筝”的使命是很高、很遥远的漂泊，她的高度是人所攀缘不到的。但放飞风筝的线攥在人的手里，那根控制“风筝”的线就是人的心，心想让“风筝”飞多高“风筝”就飞多高。你不想让“风筝”飞了，你就立刻收了手中的线。佛教的“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选择是自由的。放飞心灵、有所期望的生命是最浪漫最勇敢最有探险精神的。由此，石清波发出“风筝　你的旅途成了我的梦想”的感慨就更加令人敬佩了。漂泊是诗人石清波逃脱不掉的命定。在诗人心里，“漂泊”是精神无家可归的状态。接受“漂泊”，以虔诚的心，以宗教情怀，是诗人的一种境界。“风筝，当你读完我的诗歌／不久　你也会将我遗忘／我已习惯了忧伤的感觉”。石清波的忧伤好像与生俱来，像一道凄美的风景，他独特的生命意义由此而生。就诗歌而言，忧伤越绵长，诗情就越绵长，带来的审美享受也越绵长。
很久没有坐在书桌前，刻意又严肃地读诗了。置身在温暖的阳光里，很静，热闹寒冷的世界渐渐走远。久违的一种感觉。这要感谢编辑老师的催促，要我写这篇诗评。之前，几乎就要与这篇文字擦肩而过，这些心情和感受也要永远错过。也感谢石清波的诗，在久违之后，重又亲近诗歌，亲近诗歌带来的感受和体验。这并不是说石清波的诗就没有遗憾。就我个人的阅读经验，石清波的诗差些张力和意境，意象也显单调和陈旧。“梦里回首”“夕云之恋”“从春天的梦里走过”“冬日艳阳”从诗的标题上看，好像和“飘逝的风筝”成一完整的组诗——风筝飘逝了，在梦里捡拾回来，可梦终要醒来，醒着时候的梦是春天的样子，没有梦的日子就迷失了。但我觉得“梦里回首”四首，仍是“飘逝的风筝”里某种情绪的再描。这只是我个人的解读。诗歌的魅力在于她给人多重阅读感受，无限的张力和想象空间。
“夏天牵着你们的手／渐渐走远了／我独自留在晚秋的岸上／多么寂静／一棵生命之树　在天空下驻足”“你会想起我吗／一只孤单的蓝鸟／为了那朵美丽的紫云／羽毛飘零淡淡血痕”“春雨朦胧　绿柳如茵／红杏一支开在遥远的院落”……这些诗句在２００５年冬天的这个中午，让我陷入很深的一种情绪中——那是一种惟有诗歌才能带来的情绪，在那种情绪中我读自己写过的诗——“穿越了彩虹／伸身仍捉不准太阳及太阳炽热的光焰／温暖的归宿／只是冥想时的渴望吗／而扶摇的感觉／纵是鹰雁也不能比拟呀”。当诗歌在某些地方的某些时刻和读它的人撞出火光，诗歌就获得了生命和灵性。而对于诗歌写作者，诗歌是什么全凭歌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