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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西面有一条河,被两条高大的堤坝拥着。
记忆中的河水很清,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呈现出一种怡人的绿色。河中有许多碧绿的水草,把自己柔韧的身躯顺在水里随着水波浮动。无风的时候,水面上能清晰地映出人的脸庞。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铺染在水面上,头脑中会立刻闪现出“长河落日圆”的诗句。
记忆中河水很甜,口渴的人们,用双手掬一捧水便能一饮而尽;不回家吃饭的渔人们,做饭也用河里的水,从来没有听说有得病的。
然而对于我们这些孩子们而言,河水的清澈和甘甜并不重要,我们只是忙于享受水中嬉戏的快乐。
许是有了这条河的存在,村子里的孩子从小都会游泳。而且绝不是谁教的,全部是自学成才。因为在水里泡得久了,身体在水中时仿佛有神助一般,再不会往下沉了。游泳的姿势五花八门,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见到一个小孩子游泳的姿势后,我始终坚信青蛙绝对是他的老师,因为从高处看时,活脱脱就是一只青蛙在水里游。仅管动作都不标准,但在水里却是一个个底气十足,对别人是向来不会服气的,往往会在水中较量一番,那种热情,使整条河都沸腾了。
孩子们忙于玩耍,大人却没有这样轻松。古语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绝没错的。因了这条河的存在,每到农闲时节,村里有许多人到河里来打鱼,来贴补家用。有些资本的,会买一条大船和一张很细密的大网,张罗十几个人下河捕鱼,每次都能捕许多。也有的人是单干,用汽车的内胎打足气,中间放一个大盆,放在水里,人坐在上面,可以下些粘网,晚下早收,也有不小的收获。
无论是用大网还是用粘网,捉到的往往都是普通的鱼,价钱一般都不高,往往是以数量取胜。家里的一个叔叔据说是从白洋淀那里学来的方法,专门用来捕虾,曾经风行一时。其实方法也很简单,用一些用苇篾编成的篓子里放一颗经过蒸制的食饵,篓子上有一个小洞,用一个锥形的嘴子堵住。把这些篓子用长绳拴成很长的一串,放在河底,虾夜里出来觅食,能钻进篓子里,但绝对出不来。第二天早起,将篓子提上来,拔下嘴子,虾就算到手了。那些好的河虾,据说可以卖到很好的价钱。
叔叔买了一条大木船和许多篓子,每到暑假时,我就可以到船上帮忙了。其实也就是负责看管船只一类的活,于是我便有了许多与船为伴的日子,于是便有机会来驾驭那只庞然大物。刚学划船的时候,着实让我苦恼了很久:本来就人小体单,能划动桨已属不易,再加上控制方向,就难上加难了。一开始的时候,船只会在水里转圈,而且离岸越来越远,累得精疲力竭也于事无补,只剩下手急败坏的份了。不过,很快,我就摸透了它的脾气,能够控制两只桨的力量,随意划着船在河中行驶了,而且颇得好评。对门有一位爷爷,闷了的时候,便会拿上一个板凳,稳稳地坐在船头,点名要我划船,说我划得稳。夸奖原来是一种动力,即便累得满头大汗,我也是乐此不疲。
划船的感觉有时真的很爽。尤其是无风的时候,船行驶在河的中央,青色的两岸向后面退去,船头劈开水面,传来有规律的水声,人便觉得非常惬意。但也有令人害怕的时候,大风的时候,河面会变成黑色,逆水行舟,真的是很难,费了好大的劲,还在怀疑船是否在向前移动。
正如那条河永远向前流淌一样,我也不能停下自己前行的脚步,当少年的的时光渐去渐远,我也逐渐疏远了那条河。但在我远行的行囊中,永远珍藏着它所带给我的快乐。
而今,久别老家的我再次缓步登上那高高的堤坝,准备迎接那种久别后的惊喜的时候,我却没有看到我记忆中的容颜:黑沉沉的河面上写满了沉默,不仅没有了鱼虾和水草,连游泳的人也没有了。
也许我无法阻止一些东西在我的记忆中远去,但村西那条曾带给我欢乐的河,会永远流淌在我的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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