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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君心似水,妾心如茶”,颇有感触。茶与水,一样纯净,灵动,犹如仙物,即使置身尘世也不染凡间世俗之气。而茶比水更多了点什么。茶所生之处,集天地之精华。朝露夕晖,俱摄乎于内。柔情的茶乡,没有钢筋混凝土的直硬,唯有青峰耸云,曲水环绕的婉约。如烟如雾之中,一抹新绿隐乎其中。心如茶,那是怎样一种空灵而高贵的心境。有心如茶之人,其心境必如夜雨浥轻尘,空谷留足音,如柳絮纷飞于天地之间,自在而坦荡。
在文学的海洋里徜徉久了,便会莫名地爱上茶。不是对它有深刻的了解,而是被它的心性所吸引。袅袅茶雾中,依稀可见熟悉的面孔,飘逸的身影和如茶般的恬淡、从容、宁静、悠远的心性。
屈子之心如茶,濯濯乎皎然于天地间。汨罗江水悠悠,承载着悲国的悼歌。屈子之心于浊污之间,纤尘不染。犹如茶之置于尘世,依旧禅心不泯。嵇康之心如茶。萧萧清风,郎艳独绝。长安城外打铁声,铿锵有力,摒弃一切权贵的浊气。帝力于我有何哉的清高脱俗,如同生于世外的茶,有绝世的独特风韵。生命尽头奏响的一曲广陵散,仿佛此绝世好茶泡毕后袅袅升起的第一缕轻雾。如是之心如茶。苏杭之地多出才女,人文环境使然。正如同江浙之地多出好茶,自然环境使然。秦淮八艳个个色艺俱佳,柳如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一杯清茗,淡雅清新,余味深长。她的诗作摇曳生姿,她的情思缠绵幽婉,她的爱国之心雄亢悲烈。钱谦益之心或许不是水,但柳如是之心却俨然如茶。丈夫的降清冲淡不了她的爱国之心。乱世之水愈浇之,抗清之心愈浓烈。身世飘零,裙袂连接着大明的残山剩水,刀光剑影中被碾碎成片片落红,依然凄美惊艳。容若之心如茶,命途多舛,词作恬淡中不失凄艳,缠绵中不失硬朗。三十一年的人生路被柔美凄婉的词作覆满。面目桃花,一寸寸粉红燃烧他的情,以血肉之躯抵挡世间风霜之浩荡。如茶在冲泡之际,豁然舒展,上下翻腾而终沉没。“绚烂之极,归于平淡。”虽只有短短的一瞬,却释放了生命全部的辉煌。
人心如茶,茶如人心。我曾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形象。为了更好地诠释她的品性,我加入了茶的元素。黄昏,落霞孤鸿影中,水榭岸边,她斜倚栏杆,捧一杯香茗,升起的烟雾润湿眼角。离别之际,落红纷飞如凋零心绪,她娴熟地泡好茶,轻轻端起,举向即将远走的人,送上最后一丝暖意。对于这个我喜欢的女主人公,我想把所有美好的品性倾注于笔尖。但如果没有茶的陪衬,一切修饰苍白无力。恬静外表下坚贞的内心,颠沛流离中的倔强不屈,望眼欲穿时的静默等待。茶如斯,人如斯。一切品性融化在茶中,化为一缕馨香,弥漫于墨迹之中。
茶不仅是一种口服之饮,更是通往精神世界的桥梁,它已从一种实体物质升华成一种艺术的境界。禅语有云:“万物之性在乎其内。”茶与人的品性有共同之处。茶的心性只有深入探求,品味它深厚的意蕴,才能由它来观照人心,观照红尘万象。汲汲追求得道的人,只需啜饮清茗,体味茶之心性,何须苦心破烦恼。
心境如茶,则淡泊而又坚定,宁静而又深远。何时能向着空灵的世界,唤一声我心如茶,则此生无憾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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