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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瑜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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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0 10:2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柳一南想坐起来吸一颗烟,黑夜里睡不着的滋味难受死了。鸡都叫了头遍,他还一点不困,瞌睡虫就是不来烦他。可他不敢,连翻身都不敢,老婆秋红枕着一南的胳膊睡得正香。一南轻轻伸出另外一支胳膊,给女儿掖了掖被角。立刻,幸福的细胞从一南的脚底窜出来,悄悄在暗夜中弥漫。静寂中,一南似乎听到了欢快醉人的曲调。他情不自禁拥了拥老婆,亲了亲老婆的头发。深深的疼爱压上一南的心头,他心里骂了一声:球,乱琢磨啥,不去就是不去,给座金山也不去。这辈子就守着女儿和老婆,谁爱笑话谁笑话去。
  一南在鸡叫二遍的时候睡着了。睡着了的一南在梦里又娶了一回媳妇、还挨了娘的骂。
  五年前,一南去西洼地里间苗,在搭界地段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孩儿坐在春天的渠沟里,偷眼看着田畴上说说笑笑、快乐地耪着地的人们,她却一脸愁苦地摘下眼镜,擦了擦被眼泪洇得模糊的镜片。一南想走开,回头看着女孩儿,竟一直走了过去。
  一南蹲在了女孩儿的对面。女孩儿说:我不是寻死的。一南说:我知道。女孩儿说:我没有想不开的事情,不用说出来给你听。一南说:我知道。女孩儿又说:知道了为何不走开?一南笑了:这是我家的地。女孩儿吃惊地问:这沟也是你家的?一南说:是啊,我播过种籽的,你看你的脚下有苗拱出土皮来了。女孩儿低头看了一眼,脸就红了,几颗刚见到阳光的嫩苗已被她的脚拦腰踩断。女孩儿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子,蹲了起来,扶起趴在地上的小苗,用土把小苗围牢。
  一南看了看女孩儿握惯铅笔的小手,又看了看天。天空下流动着早春的风。春风已经很柔和了,柔和得让人足以抛开所有的烦恼。这是谁家的女孩儿?到底有啥难解的心事?一南的心里正好奇,一个各色的声音像清明时点燃的小花炮“啪”地炸响了:嘿,快看,老柳家的二小子搞对象搞到地沟里来了。是在一南家边界地耪地的一个大嗓门女人喊出来的。地里的几个女人同时撂下铁锄包抄过来。像几个日本兵包抄花姑娘一样给女孩儿带来的恐惧无以言表。女孩儿惊恐万状地一屁股坐下去,又压倒了几颗嫩苗。眼看要束手就擒,一南一把拽住女孩儿的胳膊说:还不快跑。女孩儿惊醒过来,向沟的东面奔去。
  

  
  女人们来了精神头儿,嘻嘻哈哈地围住一南,非要一南供出女孩子的名姓和娘家。往日,一南一向很尊重这些婶子辈和嫂子辈的女人。那天,一南把这几个女人厌恶死了,他真想爬上防风林里的一棵大榆树摘下马蜂窝,把这几个女人的嘴巴按在马蜂窝上。让她们多嘴多舌、又胡说八道。他一个男子汉倒没什么,人家一个女孩子脸皮薄得像花瓣儿呢。一南的脚下一用力,把鞋子窝进土垄里,一抬脚,鞋子上的土朝着几个女人飞扬出去。女人们“哎呀”几声,退回到她们的地盘上。不过,她们一点都不介意,冲着一南扔过来几句话:臭小子,使坏儿吧你,看你就别娶媳妇,敢娶,我们养几条毛毛虫放你被窝里,给你闹洞房,闹一宿。笑完了,女人们像赶走了疲累似的,又愉快地耪起来。-
  一南的心思在土地的对面,他注视着女孩儿消失在对面村子的背影,猜想:她大概就是那个村里的,可她为啥躲在这里哭呢?女孩儿最后压倒的小苗慢慢直起了腰枝,迎着阳光,委屈地盯着一南,一如女孩儿忧伤的眼神。一南俯下身,摸摸小苗的头,像摸着女孩儿的手,忽然,一南心里有了失落和牵念。
  一南天天到那片地里去,他想,说不定女孩儿还会来的。女孩儿没来,闲话来了。街上总有半大的坏小子截住一南问:哥们行啊,浪漫一气,大白天的跑野地里,想双丰收啊。一南甩过去一拳头,把烂舌头的小子打开。一南知道是几位婶子、嫂子吃饱了生出来的乱事。可是,那天确实让她们几位捕了风啊,这样的事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是西瓜皮擦屁股。想到这儿,一南笑了,他感到可笑又可爱。可笑的是,生活单调的村民们不爱动脑子,不爱辨真伪,喜欢起哄、喜欢热闹。可爱的是,质朴的乡村人没有恶意,只要年轻的孤男寡女在一块儿,她们才不管咋回事,认定是年轻人谈恋爱,她们口口相传,是想提醒大家不久会有喜酒喝、喜歌听了,可以各显身手逗一逗新娘子了。
  可是,这话传到娘的耳朵里,就有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味道了。一南咋解释,娘都不信。娘还说:那女孩子的脸皮儿不薄吧?都追到地里去了,她咋知道那是咱家的地?不是去一回了吧?您说的哪是哪?娘在影射人家女孩儿不自重,娘的话,伤了一南的心。一南知道娘的想法,娘的思想有点旧,她接受自由恋爱,可是,娘不大接受女方追男方,娘说,女孩子忒脸儿大不好。娘的话太离谱了,一南正正经经地告诉娘:她都不认识我,咋追我?娘也来了气:这事儿你想瞒我?她连咱家的地都认识还不认识你?一南气得青筋暴跳,他没想到给自己找了这么大麻烦,几位婶子和嫂子又变得可恶起来。一南辩解不清,直着嗓子喊:无中生有、无中生有。
  


  一南的心里有一个定格的影子,搅得他夜夜不安。他就天天往那片地里跑。可是,半年过去了,一南的庄稼都收回家了,也没见到女孩儿的身影。惆怅让一南无精打采。娘开始逼迫一南相对象,娘说:你不是说没搞对象吗?老大不小了,赶紧相相、看看定一个。一南顶着头皮去,一个都没看上。他根本就没抬眼看人家,低着头进去,低着头出来,告诉介绍人:不行。
  那天,对面的村里来了个介绍人,是一南远房的姑姑。一南想说不行,可他看到了姑姑身后有一个让他心动的身影跟进来。一南的眼球瞪得要滚出眼眶子,姑姑介绍说:秋红,二十岁。一南,二十三岁。女孩儿秋红看着一南,脸绯红绯红。一南看着秋红,霎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擦镜片和压倒小苗的女孩儿,真是她!一南的脸也是通红通红。姑姑还没问,一南抢着回答:我愿意。介绍人走了以后,娘拉下了脸,对一南说:我不同意。一南问:为啥?娘说:她的腰忒细,屁股忒小,身子忒单,做不了农活,养不出肥儿。养不出就养不出,您还不被拾掇呢。我嫂子能生肥儿,看把您给拾掇的。提到嫂子,一南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哥哥一北结婚后,嫂子没少和娘吵架,嫌结婚时的礼金少、房子破,嫂子和娘吵架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嫂子嗓门一高,娘就撂下饭碗,把一南推到外面去、推到叔叔家,让他听不到,怕他瞎掺合。一北啥话不说,该吃饭吃饭,好像不关他的事。一南看着哥哥的样子,心里冒火,他哪是个男人?换了我,修理不死她,叫她凶。娘说:你结了婚也一样。一南说:我老婆敢气你,看我如何收拾她。
  一南留在家里种地。一北在县城里的水泥厂打工。家里种啥庄稼,一南说了算。家里该添置什么,啥时候盖房子,一北说了算。因为一北有了个肥肥胖胖的大儿子。一南在自家的地里种了五亩香槐树苗,小树长到手指粗,还没有人买。婶子们就劝一南:砍吧,拉回家冬天烧炕,炕坯热一宿,再不砍,耽误两年的庄稼了。一南不砍,他说:没人要,自己留着,开花闻香。一北水泥厂的一个朋友认识市园林局的一个人,托了托园林局的人,市里开来一辆大双排,三车把五亩地的树苗全拉走了。五亩地的收入是一北两年半的打工收入。一北的老婆怂恿一北说:不是你张罗,猴年马月也卖不出去,还不是烧火的料。现在趁有钱赶紧盖房。一北就和一南商量,一南和爹娘商量,爹娘说:钱是你们两个挣的,你们同意盖就盖呗,反正两所房子都是旧的。
  

          
  一北拿着用一南的树苗卖的钱定了砖,在县城里买了木料、口料,建筑队一到,房子就起来了。一北的老婆更是天天找事吵架想要新房,一南的娘摸着大胖孙子的大圆头,就同意了把新房给一北和他老婆。一南心里却很不满意。他怪娘不把话讲清楚,新房给哥嫂可以,将来一南盖房子,哥嫂要掏钱赞助。可是,娘没说。一南的新房要靠自己挣了,哥嫂是不会管的,一南还不了解嫂子?一南也生哥哥的气,五亩地的钱他真好意思花光,还是哥哥呢,啥事也不替弟弟想想。
  想到这儿,一南抢白娘说:嫂子生了男孩儿,您也不该把我和哥哥我们两人盖的新房给了嫂子,也不让她掏点钱,我挣的钱都花光了,我结婚还想要新房呢。人家女孩儿是家里穷才没上大学,能瞅上我这个穷小子,连新房都不要就愿意嫁给我,您还嫌人家?可不管一南咋说,娘就是不点头。
  娘的勉强答应,是在村里婶子、嫂子们的劝说下。她们说:你家一南早和人家处上对象了,去年在地里约会让我们撞见的就是她,说不定啊…,哈哈哈。这话没让一南听见,若是当着一南的面说,一南摘不到马蜂窝,也非得砸破她们的锅。
  娘在背地里骂一南:不争气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肩膀有肩膀、要个头有个头,穷点儿算啥?非挑个屋里的摆设,凭她个单薄细相,小脸儿好看也不当饭吃。还说没搞对象,没结婚对娘就没实话了,唉呦,这个儿,我是指望不了了。做娘的又是担忧又是疼,可一南偏不领这份情。
  看一南铁了心要娶那个叫秋红的女子,娘也狠了心,娘说:你非娶不可,我也管不了,老房子是有点儿旧,也不值当的收拾了,你将就着结婚吧。一南急了:您手里不是还有点钱么?结婚咋会不收拾一下呢?娘说:我手里的钱是养老钱,给了你,我心里虚的慌。一南说:我和哥哥两个人还养不了您和我爸?何况国家还有医疗保险,您若有个病儿,国家给拿一半,另一半有我们哥俩儿。娘就不做声了。娘没有道理的时候总是不做声,一南再讲,娘就躲开了。
  一南站在老房子外,看着房顶上的茅草伤心。怎么能把秋红娶进这样的破房子呢?是先结婚后盖房子还是先盖房子后结婚呢?又拿啥盖呢?一南权衡了半天,决定先结婚。
  

          
  秋红二十一岁那年成了老柳家的新媳妇,成了一南的新娘。花烛夜,秋红偎在一南的怀里,脉脉地告诉一南,她不喜欢农村,更不喜欢种地,可是,那天在一南家的渠沟里她一眼喜欢上了他。秋红的话,让一南心中如解冻的春水,春潮滚滚,肆意奔流。爱意让他的胸怀温暖膨胀,他的寸寸肌肤都受到爱情的暗示,每颗细胞都有了神圣的使命,他要呵护疼惜秋红一生,保护她一世。一南看着长相小巧的老婆,想把她捏碎。可是,手指摸在秋红的脸上,轻柔怜惜。
  婚后,父母给一南和秋红十亩地,把一南和秋红也分了出来,让他们自己单过。一南把秋红领到当初他们巧遇的那块地里,老远的,地里劳作的几个女人又嚷了起来:看,老柳家的新媳妇下地干活了。这次,一南主动把秋红带到几个女人跟前给秋红介绍说:这是二婶子、三婶子、大嫂子、四嫂子。婶子们和嫂子们倒不好意思了,看着秋红说:多俊的媳妇,做粗活真是委屈了呢。
  一南让秋红在田埂上坐着,看着他干活。一南干了一上午,秋红在田埂上坐了一上午。快到中午,一南用自行车把秋红驮回了家。早有先回家的婶子们向一南的娘报告。一南的娘气得在街口直骂:八辈子缺媳妇缺怕了,厌弃。娘抱着哥哥的儿子把哥嫂的饭都做熟了,一南回家自己做,秋红烧火。娘还是骂:东家的媳妇巧、李家的媳妇笨。一南安慰秋红说:娘老了,娘老了,你当没听见。秋红笑着说:看来,媳妇要是能干,不仅自己有尊严,丈夫也光彩;媳妇干不了庄稼活是被人看不起的。一南说:你别在意娘的话,我就不让你干农活,你是我媳妇,你天天呆着,我愿意。
  麦子浇返青水那几天,一南到山里拉树苗回不来。秋红找到婶子,搭婶子的马车把化肥拉到地里。秋红看着别人攘化肥的姿势,她就学。攘完化肥,水到了地头。秋红扒开垄沟,水撒着欢儿地跑进麦地,越跑越淘气,连结实的垄埂都挡不住。哗,冲开了土埂子。秋红手忙脚乱地铲土堵口子,一掀细土随着水流跑进麦地里。秋红急忙脱了鞋袜,跳进水沟,水沟里的水刺着骨头,冰凉冰凉。几掀大土块儿很快堵上了水口子,秋红的腿一软,差点倒在垄沟里,她的脚在水里抽了筋。爬上土垄,秋红拼命搓脚,五颗脚趾头在鞋子里疯了似的往一块捏挤,捏挤的秋红的小腿肚子又硬又疼。
  到了家,秋红把灶里的柴烧得旺旺的,火舌伸出灶口,映着秋红清瘦的脸,竟把秋红的脸映得红彤彤的,很好看。秋红把抽筋的脚放在灶边烤,见了热,脚趾头慢慢伸开了。秋红的脚,烤得暖暖的,身子也暖暖的,饭都熟了,秋红还不想熄火。坐着烧火、烤火,舒服极了、温暖极了。这是用煤气做饭享受不到的。一南就喜欢烧火,而秋红喜欢烤火的感觉,所以,一南把火的温暖让给了秋红。
  

          
  秋天,秋红生了个女儿。一南美的整天唱,去地里做活中间还回家看看女儿。女儿一岁多时,哥哥一北的水泥厂招工,哥哥给一南要了个名额,一南不去。嫂子骂一南:不知好歹,你的树苗还总挣钱啊?没听你哥说吗?市园林局的那个人退休了。一南来了拧脾气:哦,他要是死了,我就不种树苗了?他不要,活人还多着呢。气得嫂子骂起哥哥:看你还敢管闲事。一北不敢和老婆吵,就数落一南:你还念了中专呢,就知道整天围着孩子老婆转,谁家男人不出门做点事?一南说:我的生活我做主,你别瞎操心了。
  一南还生哥哥的气呢。
  地里到底种什么,一南犯了难。山里的好树苗没有了,剩下的歪歪咧咧的长不成材儿,一南没要。秋红说:前几年大葱价钱不高,今年栽几亩试试?庄稼轮流种,总有赶上的时候。一南不敢多栽,二亩地大葱、两亩地的甜瓜,其余的地,种些普通庄稼。
  秋红的女儿有婆婆带,秋红就天天和一南去地里横爬、竖爬。一南看着心疼,秋红说:苦累都不怕,挣了钱,好把旧房拆盖。一南不做声了,他知道秋红想给他争气。甜瓜地里、垄大、苗密,钻出地皮的瓜苗间两遍,瓜苗伸枝展叶,就要掐瓜蔓了。蹲着久了,膝盖酸疼,只好在地里爬。
  卖甜瓜的时候,最累人。一个人摘、一个人卖。忙不过来时,秋红套着婶子家的大马车把摘下的瓜送到集市上零卖。谁也没看过秋红啥时候学的赶车,她坐在车辕子上,鞭子脆脆地一甩,“驾”地一声,像个老车把式。打远,一南就望见了穿红衣服的秋红赶的马车,他两眼潮湿了。老婆是多么腼腆柔弱的女子,如今,农活样样会干,还朴实贤惠。唉,一南好一阵唏嘘。
  甜瓜卖完了,秋红说:买一辆三马车吧,卖大葱用得上。一南就买来一辆三马车。一南还没学会,秋红就能熟练地驾驶了。秋红开车,一南坐车,从娘的门口过时,秋红把车停住了,掀开车斗里的苫布,露出几个大个的甜瓜。是秋红给婆婆留的,一南都不知道。当着娘的面,一南亲亲秋红的脸,娘笑着一巴掌打在一南的肩膀上:不害臊。一南问娘:我老婆能干不能干?娘说:谁说不能干了?一南问:我老婆好不好?娘说:你个坏小子,谁说不好了?秋红看着娘俩儿逗嘴,咯咯地笑。车上,一南的眼泪一直在洒。
  大葱卖了一半儿,娘病了。一南说让嫂子先伺候娘,等卖完了葱,秋红再伺候。秋红不干。她说:是娘重要、还是葱重要?一南的头低下了。
  秋红白天伺候婆婆,前半夜哄女儿,后半夜去葱地里拔葱。半个月后,婆婆好了,秋红病了。婆婆在秋红身边第一次悄悄落泪,婆婆想说话,秋红伸手捂住婆婆的嘴,喊了一声:妈。一南看着房上的茅草,哭得很厉害。
  婆婆要秋红的身份证,说给秋红到计划生育孕检处请假。一南说:您告诉她们名字、年龄不就行了吗?还带身份证干啥?娘说:我把身份证给她们让她们查,省得她们不信。可是,娘送回身份证时,多了个小红本。秋红好惊诧:妈,您这是做啥?婆婆说:红啊,你爸我俩都有养老金了,不多,也够花。我给你入份儿保险,老了的时候,按月领,跟职工退休是一样的。我给你交了十三年,你们自己再交两年,五十岁就领了。秋红更是诧异了:您和我爸啥时有的养老金啊?一南抢着回答:自己的小金库,不给咱花留着养老。婆婆得意地笑着,假装“呸”了一南一口说:你个不是东西的,还不恨死我和你爸?你们卖葱忙,早去晚回的没听说,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国家按月给养老金了。这回,我啥都不怕。
  一南打断娘的话说:您不怕我怕,您又多出个儿子还不得和我们哥俩打?娘又“呸”了一南一口说:你还别生气,国家就是比儿子好,儿子和娘记仇,国家是我妈,我妈是疼我的。娘的话逗得秋红和一南哈哈大笑。
  

          
  婶子们都说:一南离不开家。一南强调说:是离不开孩子老婆。婶子们就嘲笑他:别没出息了,就你有老婆似的。一南虚张声势地喊:谁有我这样的老婆?谁有?风雨的历练使秋红看起来健壮成熟,神态迷人。没人处,一南习惯了偷偷搂一下秋红,秋红习惯了轻轻捶打一南两下。田间地头,大秋麦秋他们总不忘表达浓情厚意。
  一南和秋红,在冬天的炕头上,有拉不完的话。一南时常问秋红:你说,现在的农民多好啊,想种啥种啥,种啥都挣钱,没人束缚没人管的,还有那么多人往外跑干啥?秋红说:咱们这里地多还可以,山里人地少,不出去做事,孩子上学都是困难。一南说:我就指咱这儿,你说大哥在县城里打工挣那点钱,去了他自己的吃花还剩啥?风雨雪天,还三天两头的不回家,大嫂在家里种地是啥简单种啥,也不管挣钱多少。闲时大嫂打麻将,孩子也不管,那种过日子法叫啥呢?
  秋红捶一南的背说:就你守着老婆孩子的好?人家都笑话你,说你是老鼠。一南攥住秋红的手说:她们不就是说我怕你,像老鼠见猫?你也不是猫啊。秋红在一南耳朵边喵、喵两声说:人家是骂你只知道孩子老婆热炕头,是骂你目光短浅。我看是你骂我。一南一把把秋红按倒在炕上。
  差点让一南动心的是,一南的一个同学在县城开了家烟酒茶糖店,请一南和秋红到店里做事,让一南负责进货、秋红负责收钱。从此,一南和秋红还可以做做城里人。一南是看到秋红变得粗糙的手,心里难过,唉,秋红骨子里哪里是做农活的人呢?想到秋红在城里滋养几年,时尚的衣服一穿,白白的小脸、长长的头发,一南的心痒酥酥的难耐…
  可是,一南和秋红一商量,秋红立刻否定。秋红说:我习惯了村里的氛围,舍不得离开。再说,种地又不累,地里的收成也不赖,够吃、够喝,还挣钱,比一个人常年当小工挣的多得多。一年忙半年的活,剩下的时间带孩子,养养猫狗兔。纯田园风光,多美。我哪儿都不去。你不去,我更不去。我在家里给你当保镖。一南说。
  睡觉前,一南在犯愁咋回那个同学的话,同学的心善,可嘴巴比狐狸还会说。一南害怕弄不好遭到同学的奚落。所以,夜不能寐,静静地想对策。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一南在梦里说着胡话。
  鸡叫三遍的时候,一南醒了。秋红把身子翻到一边,头也从一南的胳膊上移开了。一南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又亲了亲女儿,亲了亲秋红。抱一抱柴,把炕烧得热热的。屋里的空气变得温暖快活,一南往灶里又加了把柴,摸摸炕,真热。看看睡得香甜的老婆和女儿,一南幸福地想笑。每天,他都在老婆熟睡时把炕烧暖、把水烧热、把饭做好。然后,静静等女儿醒来,等老婆醒来…
  
发表于 2009-7-12 07:56: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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