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积分
- 10386
UID21974
注册时间2007-6-4
最后登录1970-1-1
人气值 点
在线时间 小时
|
作者：愤恨的小猫 时间：2009-08-20
如果还可以知道什么是痛苦的感觉，如果还知道自己的忧伤，就还有生活下去的希望。
??——题记
??淑芬对着镜子仔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偶尔还可以看见在一头银丝之间夹杂着几根黑色的头发，随着梳子的移动，在头顶上漂着。
??淑芬慢慢的换上那件很多年没有穿的蓝色的毛衣，黑色的肥裤角的裤子，还有那双过年的时候女儿给的黑色的中跟的皮鞋。打开抽屉胡乱的塞了一些钱在口袋里面，想了想又拿了出来，点了几张其他重新放在抽屉里面。回头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人，转身拉上了门，一会就响起了皮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格的声。
??淑芬终于赶上了西去的最后一班车。在车子开始出发的时候，淑芬的脸上出现有了一点点表情。
??车子飞快的一直往西行驶，慢慢的看不见城市的热闹，在车子的恍惚中，路的两边那一排排绿色的却是沾满尘土的树迅速的在窗口倒退。淑芬摇下了一点车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种带着飞扬的尘土的还有一点黑色潮湿的空气浸润着心灵，淑芬又连续呼出了几口气。一直到旁边的人说外面的风太大，淑芬才慢慢的关上了窗。
??车子停在了一个镇上，这是一个刚刚开始发展的小镇。镇上的人们刚刚看见了电视机里面的咖啡屋，练歌房竟然也可以在这里出现。现在虽然是晚上，到处可以看见兴奋的人群讨论着，说笑着然后进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门。
??“妈妈，你为什么来了，你来也不说一下，我好去接你啊。”推开女儿的门，女儿看见自己的母亲突然间从几百里以外的地方出现在这里，不自觉的呆了一下。
??“恩，我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情，明天我就回去。”淑芬轻松的对着女儿说。
??“什么事情啊，还要你这么远的跑来，在电话里说一下就可以了吗?”女儿有点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那你为什么不在城市里面呆着，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呢?”淑芬平静的问女儿。
??“妈妈，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英子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好吧，你去吧，我一个人先躺一会。”淑芬看着自己的女儿英子进了厨房。孩子，我们终于可以自由了，在今天我们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了。
??“妈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是不是你和爸爸又吵架了?”英子看着把一碗普通的面条也可以吃的很有味道的淑芬，有点好奇，这实在不是妈妈的样子啊。在英子的记忆里面，妈妈从来没有高兴的吃过任何东西，应该是说妈妈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高兴。
??“英子，今天我难的高兴你就不要问了，好吗?明天我会告诉你的。”淑芬对着女儿笑了一下，自己去洗了碗。
??淑芬以为自己今天一定可以好好的睡觉，明天也是。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之间，淑芬看见自己让人从自行车上面抱下来。“快点，快点跨过门口的盆，不要碰到了，以后才会平平安安。”淑芬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她一点不喜欢这个梦。可是她很努力的也没有睁开，只好继续沉寂在刚才的梦里。
??淑芬小心翼翼的伸腿。“看新娘子好漂亮哦，大家看啊”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淑芬一慌。“哐”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淑芬看见自己脚下的盆飞了，里面还有燃烧着的碳木。原来这个是过火盆。就是在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在门口放一个燃烧着碳木的盆子，新娘子一脚跨过去，预示着日子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这是怎么回事啊，哎，这个女人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淑芬还没有明白为什么倒了一个盆子自己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虽然淑芬一点也不愿意嫁给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看人的时候总是斜着眼睛的男人。可是妈妈说他们家愿意给自己的弟弟出钱去上学的时候，也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那条小河旁边把那个他偷偷送给自己的手帕埋在了那里。
??嫁鸡随鸡吧，为了自己的弟弟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淑芬把自己嫁给了那个男人，也许自己也会幸福的，就像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以前也是这样走到一起的。
??“还不起床，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大小姐你们家用了我们家这么多钱，你还不去干活。”在天刚刚露出一点点鱼肚白的时候，淑芬就听见了有人在身边吼着。
??“哦，哦。”淑芬迷糊着眼睛起了床。
??淑芬大约的记起了昨天他们家一共有他爸他妈，还有一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妹妹吧，恩算上自己应该是五个人吧。淑芬匆匆的做了五个人的饭，害怕少了，又多加了一把米。
??“真是一个败家子，一点也不会过。”淑芬刚刚给每一个人添好饭自己坐下的时候，看见对面的婆婆用筷子敲着碗边说。
??淑芬抬头看了一下婆婆，没有说话。
??“几个人吃多少饭不知道啊，你以为自己是饭桶啊，做这么多，你以为我们家的钱是拾的啊……”婆婆一连串的话让淑芬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眼泪就流了下来。
??“哭，哭，大早晨的你哭什么啊，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家欺负你这个小媳妇是的。”婆婆的声音又高了一倍。
??淑芬扭头看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丈夫林，希望他可以为自己说一句话。
??“看什么看，今天给你立一个规矩，不要在以后说我没有人情，娶你我们家已经给了你弟弟一笔钱，我们家是不会要吃闲饭的人的，以后你自己的生活费用自己想办法。”婆婆说完把碗一推就走了。
??我怎么会是吃闲饭的人呢?淑芬一直没有明白，自己每一天给他们五个人做饭，洗衣服喂鸡，下地的。怎么就是闲人呢?直到下一个月淑芬身上来例假问林要钱的时候。婆婆说话了。
??“和你说过，我们家不要吃闲饭的人，你一个月了连这个钱都没有赚到，你在干什么?”
??“我，我我一天也没有闲着啊!”淑芬很想和婆婆据理力争，可是看见旁边林那阴着的脸淑芬咽下了心里的话。
??“好了，你们也已经结婚一个月了，以后你们自己过吧。免的说我欺负你。”婆婆分给了淑芬两个锅，一个缸，还有一半袋子的米。
??淑芬以为自己和林两个人的日子应该可以不要整天绷着神经了。也许会苦一点，这个有什么关系呢，农村的孩子谁没有吃过苦呢。
??“地里没有那多的活了，明天你出去打工吧，以后家里面买的钱是你的，我赚的都是我自己的，谁的亲戚谁拿钱，我在家吃饭你的管。”这是林在他们的新家里面说的第一句话。
??“恩，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出去干活的。”淑芬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一切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是谁让自己进了这个门呢，弟弟还在上学，用的是他们的钱。哎，在那红色的喜字还没有褪色的床上，淑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在劳务市场上面总是可以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在里面。淑芬每天还要给林做饭，还有下地，她只能干一点零活。她慢慢的自己攒着钱。
??“淑芬啊，你们家林开车赚那多的钱，你还出来干活，你傻啊，你不在家……”隔壁那个和自己一起嫁到这个村的菊花在一天淑芬又出去干活的时候说。
??“哎，淑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谢谢你，菊花，可是我还是要去干活。”也许，淑芬摸了一下自己微微有点凸的肚子，也许孩子出生以后，一切会改变吧。
??淑芬在那年的冬天生下了女儿，取名叫英子。淑芬希望女儿可以象蒲公英一样去外面的世界。
??“林，我的钱没有了，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英子没有奶粉了，她饿的。”淑芬看见林出车回来，小心翼翼的说着。
??“钱，钱，钱，你以为我是摇钱树啊，娶了一个败家子，又生了一个陪钱货，没有去给我做饭去。”
??“宝贝，不要哭了，妈妈明天去赚钱好吗哦。”淑芬一边拍着怀抱里面的英子，一边往土灶里面添柴火。
??“给你20，算你借我的。”林没有任何表情的在地上扔了20块钱。眼泪一点点的滴在那钱上。我，一个你的妻子，一个给你生孩子的女人，我就值这个钱啊?
??淑芬生病了，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晚上没有办法睡觉，眼睛瞪着床顶可以清楚的听见小飞虫在屋子里面来回的飞。淑芬没有办法出去干活，英子饿的一天天的哭。
??“你想死，你就死去，你死了我还可以再娶一个，不要在这里挺尸，让人看见了恶心。”
??我不死，我为什么要死，原来你看见我恶心，那我就让你恶心。淑芬突然有了生活下去的信心，我为了我的英子，更加为了可以让你恶心，我活着。
??“好，你听着，在这个家。什么事情都是我在干，你回家就是吃饭睡觉，从今天开始，你回来每一个月给我100块钱伙食费。你可以不回来。”淑芬第一次这样大声的说话，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要脸的败家子。”林沉着脸把100快钱拍在了桌子上面。晚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淑芬亲热的林一次次的在淑芬身上动作着，脸上是一种一定要把那个钱捞回来的感觉。淑芬在林的身体下面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只有一滴眼泪在滑落的时候又让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淑芬的病好了，她每天还是背着英子去干活，她不会忘记在每一个月的头上，问林要100快钱。她一点点的攒，她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现在都要攒起来。
??“淑芬啊，你看你们家林这么会赚钱，你又能干，你们家为什么不再要一个孩子啊?”很多人都这样问淑芬。
??我给他们家生孩子，我现在还庆幸我自己生了一个女孩，我就是这样让他恶心，让他没有办法再娶，让他没有儿子。淑芬的心里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脸上就会露出一层恍惚的微笑。淑芬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微笑其实是很迷人的。
??“呵呵，我们家林说一个女孩就可以了。”淑芬总是这样回答别人的问题。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英子一天天的在长大，淑芬现在一个月问林要300快钱了。是啊，现在什么都在涨，英子大了也需要花钱了。
??“妈妈，为什么我们家是这个样子的啊?”在英子从同学家回来以后，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家和别人的家究竟有多少不一样。
??英子从来没有看见过妈妈的笑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次爸爸出车回来的礼物。小朋友总是笑话英子小气。说英子的爸爸天天出车回来肯定有从外面带回家的东西，英子从来都不给小朋友看。
??“妈妈，为什么月月的爸爸，出去回来多给月月东西啊，小朋友都和月月好，为什么爸爸就不给我东西啊?”
??天真的英子在妈妈的眼泪里面知道了为什么。从那以后英子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她每天放学就回家陪妈妈一起干活，一直到16岁初中毕业的时候。
??英子知道妈妈是真的没有钱让自己去上高中了，英子知道自己不可以问爸爸要钱。英子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和爸爸一起生活。也许是为了自己吧。也许是，难道他们之间还有感情?英子是一个很早熟的女孩。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还会相信感情吗?
??“妈妈，也许你以前是为了我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妈妈在那个所谓的家里面我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快乐，妈妈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们两个人生活吧，我可以养你的。”英子第一次认真的和淑芬说话。
??“我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可是妈妈不会离婚的。好孩子。”淑芬不会离婚，可是她也不会告诉孩子自己不离婚的理由。这是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理由。
??淑芬翻了一个身，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林的车子出了一个车祸，林这么多年的钱都陪给了人家。当别人告诉淑芬这个消息劝淑芬想开一点的时候。淑芬的心里是笑着的。
??你终于有了今天，好你没有死，以后就让你也知道痛苦的没有钱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英子在那个时候已经去了那个小镇上班了。淑芬知道英子走那远其实只是为了离开这个没有感情的家。
??“淑芬，你给我一点钱吧，我去打点酒。”
??“我那里有钱，这么多年，你给过我钱吗?这个家没有吃饭闲饭的人。”淑芬完全没有了20年以前的小媳妇样子。说完淑芬就出去了。她又接了一个活。她知道自己已经快50岁了现在头发都已经白了，她只有现在多攒两个钱以后才可以生活。是的为了生活，淑芬不知道这么多年生活的意义到底在那里?只是为了活着。
??“我的钱呢。”一进门淑芬就看见自己的抽屉动过了。
??“我不知道，你的钱不是一直你自己拿着的吗”林头也没有回。
??淑芬打开了抽屉。“说是不是你拿了我400快钱，说你为什么拿我的钱?”
??“我没有就是没有。”林没有承认。
??“没有，家里面又没有其他的人，我出去了一会回来400快钱就没有了不是你是谁?说为什么为什么?”淑芬一边愤怒的说着一边拿起了桌子上面的酒瓶在林的头上不停的敲，我让你拿我的钱，我让你拿我的钱。
??我让你拿我的钱声音一点点的开始高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我没有拿你的钱啊，你是不是没有钱了，我有我给你，妈妈以后你不要这么辛苦了，妈妈。”英子抱着淑芬的背哭着。
??“英子，你爸爸死了，我打死的。”淑芬完全从梦里面清醒了过来。
??“哦，妈妈，你为什么呢?”
??“我累了，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去自首啊”
??“我明天就去，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下，以后你可以回去了。今天我不能让林的家人知道我打死了他，要不然我不可能可以到这里的。”淑芬很平静，平静的她觉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妈妈，我来看你了。”在一个新的墓碑前面，一个美丽的女孩用手抚摸着一个女人的照片，一叠的纸钱在天空中飞扬。 |
|
窥视卡
雷达卡
发表于 2009-8-22 11:40:29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09-8-22 14:1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