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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家墙上悬一鱼缸,缸中鱼类两种,一种淡红色,街市常见。另一种,着墨色,只一条,形如燕子,名“清道夫”,专以缸中垃圾为食。十几尾鱼均四五寸长光景,上下左右游弋,俨然相忘于江湖。
近观却不尽然。淡红色鱼中两尾,逢则怒目相对,甚至撕咬。另一鱼时有相帮,共袭一鱼。被攻之鱼适时相避,趁时回击,亦不示弱,缸内剑拔弩张之势尤甚。诧异之余,问于主人,答曰“几尾鱼初来,代朋友喂养,却不知,鱼也生熟相轻,翻然相争,已有几鱼呜呼。”
再看别鱼,悠游自如,各不相犯。尤其“清道夫”,或立或倒,或横或斜,无所拘束。附于缸壁不动,则如君子静宁,观者随之亦静。游则如燕子翩然,嘴巴开合翕张中形随神逸。全然不管别鱼争让嬉游之事,对缸内污浊浑物,勤勉不停,尽其力清之,除此似无它事可扰,此种淡然而又有为精神让人自叹不如。
看罢鱼,不仅慨然。按说缸内之鱼,食居无忧,当安然处之,实则不然。好争者,相让者,世态百相,物、人无异,是以世界俗繁雅静因之不同。争者伤人损己,徒添污浊之气,人居其间,惶惶不安。让者怡人悦己,平泰安宁,人处之,各不相害,是为佳境,人皆向往。然现实世界,“争”字当先,我之利益为重,不知“让”字如何下笔者居多,适然相忘于江湖者几?实因如“清道夫”置身是非之外,又安然为之者少之又少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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