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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耳相传] 厉府韵事(娄宪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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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6 18:20: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乾隆四十八年季春,太师厉寅回故乡贾镇度假。一日清晨太师和他的侍从,奴仆三人在运河南岸散步。运河两岸绿柳如烟,鸟语笙簧,宽阔河面一平如镜。太师打了几圈太极拳,精神抖擞地说:“清晨的空气太新鲜了,家乡之美非同京都。”
  大河的北岸杨庄,依堤傍水。当时人、畜饮用俱是实河水,河水清澈甘甜,无半点污浊,这天清晨,杨庄常夫人去河边浆洗衣衫。只见南岸三人,对她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太师说:“此女非同凡妇,我见她行动举止,日后定会出人头地。”
  侍从对太师说:“大人,奴才自幼学习柳庄神相,深得名师真传。恕我直言,我见此女印堂一红痣,应怀二郡,三府之相。虽说形容如池鱼羁鸟暂乃不祥之兆,如若闯出囚笼,犹如大鹏展翅,飞黄腾达,若纳此妇人为妾,等同得到半壁江山。”
  三人回到府上,用过早餐,正在计议此事。货娘从门外进来,问府上日常生活用度,“绸、缎、丝绦、针头、线脑,我这里应有尽有,需要什么,请大人言语。”
  太师过来便对货娘说:“你每日都是这样走门串户吗?”货娘说:“不瞒大人,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除去风雨天,照常无误,而且专走富贵门庭,因为老身的货物都是尚好的佳品。贫寒小户是用不起的,我的主户如本镇西头张大人家、张塘庄周员外家、杨庄常财东等,常年用的尽是我的货物。”太师接着问:“既然你常往于杨庄,我和你绍听一位年轻妇人,此人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眉间一红痣,五官端正,仪表非凡,身着一身缟素,她是谁家女人?”货娘沉思一会说:“听大人一讲,老身就心有七、八,此人是否中等身材,骨肉均匀,白皙细嫩?”太师连连点头。货娘接着说:“此人性情贤淑,深明礼仪,但红颜命薄啊!她自幼聘与常商贾为妻。十八岁过门,婚配未满百日,常少爷身染重病,回乡疗养,不料竟撒手人世。夫妻生前如鱼得水,夫亡后,妻立志守节终生,便割下顶心头发一缕做为信物揣在亡夫怀中,自此梁上孤燕近一年矣。”
  厉太师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想聘她为妾,看来也是枉然。”货娘说:“此事老身愿为大人效劳,不过,事情成否,得要从长计议。”听着太师命人取来宝匣一只,铜钱五吊,塞进货娘兜中说:“这些钱物做为活动费用,事成后再有重酬。”货娘得了金钱喜出望外,回到家中琢磨此事该如何办理。
  一日清晨,货娘修饰打扮,焕然一新,便带着礼物来到常寡妇门下。见面问过早安,便嬉皮笑脸地说:“几日不见,夫人越发漂亮,我要是男人倾家荡产也要聘你为妻。”夫人笑着说:“好个油嘴滑舌的大脚娘,干鱼都可以说活。”货娘自得地说:“大脚怎么着?走起路来也就是稳当,不向你们三寸金莲行动迟缓,走路风摆荷叶一般。”货娘边说边表演,乐得夫人前仰后合。货娘接着说:“裹脚缠足不知是何朝何代女人的冤家对头规定的臭礼教,我才不信那个邪门鬼道呢!比如男女婚姻来说吧,男人可三房四妾,而女人呢,说什么!好女不嫁二夫郎,纯粹是放它妈狗屁。同是一样人,为何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
  说道这儿,货娘感到话有所失,忙向夫人陪笑说:“恕我冒昧,莫怪大脚说话直爽,还望夫人见谅。”夫人忙说:“没什么,话糙理不糙,其实就是这么个理。就我来说吧,年纪轻轻,守此情天终古,何时是我出头之日,自己苦衷有谁知晓?唉!时代潮流非我一弱小女子所能抵挡得住的。”
  货娘说:“咱不提这些,你还是看看这个东西。”说着,货娘从兜里取出宝匣一只,递与夫人,夫人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宝环珠钏,夫人惊讶地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除非皇亲国戚王侯人家才拿出这样的东西来。”货娘说:“夫人真有眼力,不瞒你说,这东西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厉寅太师送与夫人的。”夫人莫名其妙地问:“我与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缘何将此宝物送与我?”货娘说:“夫人有所不知,你亡夫生前与太师是同窗密友,太师得知他的亡故,甚是悲痛,只因忙于官事,无法前来吊殓,故此送这礼物,一者是念及旧情,二是安慰夫人,之所以委托老身前来送交夫人,望夫人笑纳。”夫人推脱再三,不得已勉强收下。
  货娘走后,夫人反复思索:“我夫在世之时未曾与太师有过来往,今日突然命人送来贵重之物,其中必有缘故。”食到口中味同嚼蜡,夜不能寐,闭目却见五个男婴跪在床前央求:“妈妈走一步吧!”可睁眼又不见。
  次日才用过早餐,街上传来阵阵悦耳的笛声。常夫人对丫环小翠说:“小翠,你出门看看,街上是否来了算卦先生,如若是来了,便把他请进来。”须臾,小翠领着先生来到堂前,寒暄一阵后,先生开口便问:“夫人属相、生日、时辰几何?”常夫人说:“奴辈属羊,二月二十七日,子时生。”先生说:“芳龄二十一岁,一日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又分上三刻、中三刻、下三刻。夫人可曾记得你降生之时占得是哪三刻呢?”常夫人说:“听母亲说过我落草时,接近丑时。”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同时又详问了他丈夫的属相、生日、时辰。先生说:“我在看一看你占的四柱与八字。”只见先生眯缝着眼睛掐着手指头口中不断的嘟囔着,然后开口便说:“夫人乃大海水,水命。命中有三层金,一层水。志在四方,有贵人相助,有贵人相求。至于你夫君,他是蜡烛火,火命。水火不相容,此卦中你夫妇有相互磕碰之意,不知应验未有?”言到此,先生低头不语,足有半个时辰。常夫人见此情形忙说:“先生怎不往下讲了?”先生说:“夫人有所不知,彼人生性耿直。根据卦理事实求是,不会献媚、逢迎。按你们夫妇之间的卦理推算彼人确难于启齿了。”然后常夫人使个眼色,支出小翠,把门掩上说:“先生,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先生开口便说:“夫人,你夫君已不在人世了。大凡人的运气十年一转,你从二十至三十这十年,在你一生中是最佳运气,在者命里注定,你是一品夫人之命,理应落在公侯之家,终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己要掌握得当,不可延误时机。”说话间,先生从兜中取出卦贴,便说:“请夫人抽出四张贴子吧。”于是夫人连抽了四张,放在先生面前,先生打开第一张贴子,一看一只鸟关在笼子里的画面,旁边还有四句话:
  梨花憔悴月无聊,杜宇啼血空徒劳。
  瑶池仙女思凡界,冲出牢笼降九霄。
  翻开第二张贴子一看,一条鲤鱼在水盆里游动,旁边又有四句话:
  池鱼思故源,终日未能眠。
  跃过龙门去,冲破九重天。
  刚要打开第三张贴子,邦、邦,门外一阵敲门声,常夫人起身将门开开,原来是货娘,货娘刚一进门,瞧见生人,后退了两步说:“我来的太不是时候,先回避喽吧。”常夫人说:“今天一早自己感觉有些郁闷,正巧街上来了算卦先生,于是请来先生算上一卦。”
  先生走后,常夫人将前日梦中所见景象详说一遍,货娘连连作揖,并给夫人道喜说:“夫人要发迹了。”夫人说:“我一个寡妇有何发迹的?”货娘说:“你要墨守成规,终生不过如此,如若走一步,前景无限,终身大事全靠自己定夺。”
  货娘走后,夫人忐忑不安,心绪茫然。回忆丈夫在世之时,朝欢暮乐,谈笑风生,而今,天各一方,自己却落得一个形只影单,孤苦伶仃了。想到此,不禁潸然泪下,自言自语道:“夫君呀,把我扔的好苦啊!我一女流之辈,落此处境,真让人进退两难,以后的人生道路该如何选择?无非是茕茕孓立,形影相吊而矣。我若嫁人岂不让世人耻笑,说我出尔反尔,割发启誓也将成为游戏。再者百年后,也无颜面对夫君于地下。如若守节终生,虽说家中有些积蓄,但也抵不住年深日久的消磨,真让我伤心至极!夫君的离去让我失去精神支柱,可有谁知我度日如年。可怕的是,今后人生旅途上的几十个春秋,我将如何挨过。”                               数日后,货娘第三次来到常家门庭。一见面,货娘便说:“几日未见,夫人消瘦了许多,是否思虑过度,伤其身心所至?你可要当心身体呀!”夫人说:“不知怎的,食到口中难往下咽,时至今日我才如梦方醒,悟出人生真谛——活着!就活个淋漓痛快,理直气壮。要明白是为自己活着……”货娘打断夫人的话说:“终身之事考虑如何?”夫人沉思一会儿,说:“虽说自己年轻貌美,毕竟是个寡妇,若是真的走一步,又能找到何许人家?”货娘说:“夫人要走,事情全包在我一人身上,保你找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好人家。哎!干脆,就和你直说了吧:贾镇、厉府、厉太师如何?”夫人不耐烦地说:“我和你讲的是正经,你又来怄人,厉太师,乃当今朝廷命官,我一个寡妇哪能攀得上人家。”货娘一本正经的说:“此话无有半点戏言。我受厉府太师之托,特来找夫人商谈的,就看你意下如何了。”夫人低头不语,暗自思量:“我一寡妇有何长处,博得太师一片春心。”思前想后,豁然开朗:“哦原来……”随后夫人平和地说:“人妾莫如人妻,太师妻妾成群,倘若过得门去,受人辖制,就不如自己快活。”货娘说:“夫人不要多虑,太师视你为掌上明珠,必有主贵之处,有啥可怕?妻、妾大同小异,那就看看自己相处的本领了。”夫人说:“若是这样,找的终身全托付在你的身上了。”夫人随手打开箱笼,拿出铜钱五吊,递与货娘说:“拿着,买些茶吃吧。”
  次日,货娘来到厉府,把事情始末与太师一一叙说,太师高兴,重赏货娘,酝酿数月,双方情愿,过了聘礼,订下婚期。
  光阴荏苒,转瞬数月。明日就到夫人嫁期,夫人晚饭粒米未进,只咽了两口米汤,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前思后想,新事、旧事交织在一起,分辨不出苦辣酸甜。自思道:“莫非这是命中注定的吗?”翻来复去,几乎一夜未睡。稍有倦意,鸡鸣四更,小翠催促夫人说:“天将亮,快起来准备、准备,虽说路途咫尺,隔河相望,一旦娶亲轿子到来免得慌张。于是夫人起床,梳洗打扮:发如漆染、面似芙蓉、耳垂金镶猫眼钻石玉坠。漂白内衣外,熟丝藕荷色马蹄袖裌袄,浅绿绸提花锦裤,外罩绣花大斗篷,下露云勾绣花鞋,款款金莲,行动起来婀娜多姿,恰似仙女下凡间。
  天刚拂晓,厉府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厅院焕然一新,正门高悬进士及第的金镶大字匾额,在晨曦的映照下,格外醒目。大门两侧楷书喜联,上联是喜今日梅开二度,下联是愿他年五子登科,横披书香门第。这幅联可见太师对夫人的器重和对未来的祈盼。
  四方宾客,坐轿的骑马的乘车的,络绎不绝。厉府院里、院外,迎亲的、待客的、置办宴席的,人来人往穿梭不断,整个小镇仿佛节日气氛,颇为热闹。
  娶亲的红呢八抬大轿,轿棚五彩线织就,左面是龙凤呈祥,右面鸳鸯戏水,轿帘正面一个硕大的喜字。强壮的轿夫身着红装,乐队一路悠扬阳婉转的乐曲,在大河两岸上空荡漾,一路来到杨庄。一会儿,轿子停在常家门前,早有知宾迎后门前,将客人迎入客房,茶点伺候。寒暄一阵,过了半个时辰,娶亲的伴娘扶着新娘子上了轿子。围观的乡亲七言八嘴,众说纷纭。
  金秋八月玉宇晴空,天高气爽。新娘、伴娘一路无声无语,轿子行至贾镇大石桥中央:倏忽黄风大作,尘埃飞扬,顿时天昏地暗。骤然一个旋风卷起轿帘。
  忽听得巴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砸在夫人脸上!狂风息后,夫人睁眼一看:原来是一缕头发,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思:莫非我亡夫显灵了。
  自从夫人嫁到厉府,一只思忖此事。数日后,夫妻赏月,促膝闲谈,太师说:“自夫人进府后,沉默寡言,面容不悦。像是心中有事,若真如此,请夫人说与我听。”夫人说:“是有一事,一直积压在心。时值你我新婚之际,不提也罢。”太师说:“还是说出来好,免得郁闷在心,日久生疾,再者说出来,我也可帮你破解、破解。”于是,夫人将她前夫亡故之时,自已誓言忠贞守节,割下顶心头发一缕,揣在亡夫怀中,作为信物。未料出嫁之时晴空骤变,狂风大作卷起轿帘,送还头发之事叙说一遍。太师面带微笑说:“原来为此事多虑。如今物归原主,理所当然,还有何顾忌?”夫人对太师说:“老爷是见多识广之人,事情未免太简单了吧。”
  次日,厉府家人携带香火,纸马斋品一同来到寺庙,与慈真大师言明缘由,然后誊出耳房三间,摆上供品,燃上香火,邀请众僧诵经超度在天亡灵七期四十九日,这才了却夫人一桩心事。
  日出日落,寒来暑往,太师夫妻果然生下五个男儿,从小攻书,个个聪明绝顶,转瞬二十个春秋过去,长、次子金榜已提名。其三子仍在私塾就读。单表最小五儿,年方十岁端午节早晨,夫人说:“五儿与你三嫂送去几只粽子。”于是五儿大盘托出,来在三嫂屋前,三嫂双手接过盘子,开口便言:“五月、五日、五弟、送五粽。”话音才落,五儿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三更、三刻、三嫂、会三兄。”三嫂微微一笑,道:“好个小神童,年纪不大才学不浅。”
  三嫂接着说:“五弟可否就粽子为题,作七言绝句诗一首,我吟上两句,你接下两句如何?”五弟点头应允。三嫂稍沉思,便道:“三角尖尖草缠腰,蒸笼屉里走一遭。”五儿不慌不忙道:“如若遇到唐玄奘,拿来刨得赤条条。”告老还乡的厉寅情不自禁地说:“又是一个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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