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如时间的灰

物事人非

他似乎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他来，我抵挡不住。他走，我找寻不着。而这来去之间，那样鲜活真实，惊心动魄。
　　隐秘而快乐的事总如梦境，万分美妙。之后梦醒，似魔法到了午夜零点，一切回复全样。
　　——题记

　　［遭遇］　生活潜伏种种可能

　　也并不是说，之前没有爱上他的可能。她一早就在自己博客日志里盛赞：“他，符合一个女孩子对爱情的所有梦想。”
　　他，仅是一张轮廓俊美的脸和接近190的身高就迷得女孩子们晕头转向，在这个校园里，被公认为第一帅哥，外号极品。关于这个男人，追逐者趋之若骛，就算去一次食堂就餐，也会有女生故做姿态不疾不徐地跟随一旁，然后回去与身边友人炫耀，天啊，今天我碰到他了。
　　然而他总是低调行事，深居简出，在班级里也是寡言。只是在球场，总有着旁若无人的气焰。

　　经不住大家久传他的貌美，她经过球场时特意停留过，他在的赛场里三圈外三圈地站满女生，隔壁赛场显得冷冷清清。一见之下，皮肤白皙，五官俊朗充满英气，果然名不虚传。
　　与他，后来因朋友圈的交集，在PUB一同喝酒数次，也算是正式认识过。之后在校园路遇，他便会与她打招呼。
　　他打招呼从来不呼她的名字，只是看定她，唇角灿然，HI。每次如此。
　　她的眼神飘向他，淡然微笑，点头。仍是脚不停步地走。每次如此。
　　却是心怀欣喜，难得有女生会有如此礼遇。
　　再之后，也就是短信与QQ。她是夜里寂寞，同他短信里说话。旁人盛传，他冷漠又高傲，而他却是同她聊得愉悦。像是被她开启的水龙头，她的不快与忧伤，被他驱逐。但凡她难以入眠的时候，就想起他，问他醒着么，然后短信至凌晨，直到其中一人握着手机睡去。渐渐，比一般人更知道他的内心。那些女孩子，追逐他的容颜，却从未接近他的心。而他，在她眼里却是个寂寞的孩子。

　　为了那些有他说晚安的凌晨，她写，他，符合一个女孩子对爱情的所有梦想。
　　然而她也只是欣赏他的智慧与风雅，也只是感谢某时某刻的暖。女孩子期望自己恋人有的，他全有，她仅是从普通角度去赞赏他的完美。对于大众热爱的东西，她一概划分在自己世界之外，异常清醒，毫不动心。


　　［暗号］　若能拥得片刻暖　

　　就这样散淡着，仅一线微弱维系。夜里说着晚安的男人总是几个月或几星期地变换着。她从未想过他会在自己感情生活中出现。生活有各自轨道，她并不想自己去操纵。
　　直到寒假里的某一天，他告诉她，现在正在她所在的城市，宁波，不过，很快就要回杭州了，家里小狗托人看顾，怕是照料不周。
　　虽未在她的城市见上一面。不过在这之后，他夜夜都短信问候。他说，与你说话真是欢喜，什么顾忌都没有。
　　她想他真是寂寞的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自己做饭。小狗生病，他每天带去打针，每夜抱着它睡。她享受着他内心的托付与深夜彼此的探索。
　　她想起自己曾经涂鸦的一句话：和爱的人，爱的小狗，一起生活，是我理想的全部。
　　她看到自己柔软的内心，和他柔软的内心。在彼此怜爱中沉沦。
　　有一个夜晚，他说，我突然想抱着你睡。于是那夜她在道晚安时便郑重其事，晚安，抱抱睡。
　　她说抱抱，那便是真的抱抱了。心里怀着真诚拥抱的意愿，便可当作真实。欲念一线间，他与她像是对上了一个暗号。
　　再后来，他就约她了。


　　［幻觉］　一场欢爱一场梦

　　他来了，在她到达的车站。自他从人群中走向她的时候，故事便成了真。
　　她并不是没有预见过结局的数种可能。只是，他的诱惑谁人能敌，纵是粉身碎骨，这个约她还是会赴的。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英俊着。而她这样淡定如初地看着他，眉眼舒展，微笑对视。仿佛这个约，只见一面就可心满意足，就已经写定了一半美好。

　　她的手总是冷，像是特地为人准备了给她暖手的借口。他的手宽大温暖，那写得一手漂亮颜体字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正好他左手使筷，相对落座，吃饭时都是握着。

　　他是约了她一起唱K的，半真半假的，成就了这个约。他唱歌真是好听，让她惊艳。

　　将暮未暮的房间微微地昏黄，拉了帘子，只有电视机在说话。
　　他说，你冷么？
　　还好。也只是手冷。
　　过来吧。我这边比较暖。
　　她辗转反侧。这一过去，只怕情不自禁。心念转动数次，两人对望良久，她终于抱着被子去他身边。空调就在上方，的确是暖了。慢慢她就困了，软软地靠着枕躺下，却忽然惊觉是他手臂，怪不得那么舒服。
　　她呀地出声，满脸抱歉。他却微笑看她。他的脸那般好看。她想她是着了魔，她听到自己说，要抱抱。
　　就是这个暗号。他与她都沉下去了。他的味道真是好闻，他的呼吸渐渐就乱了，面孔不过一公分的距离，她身体柔软而微醉，心底像是啪地迸出火来。吻，欲望是洁净的水流，就算看破企图，也觉他是孩子般可原谅。
　　亲爱的，一晌贪欢有什么不对呢。拥抱是此时此刻，她不想问，是不是没有以后。

她想，他该是明白她的。他见过她醉酒，见过她抽烟的颓败容色，见过她热舞的恣意放纵。他也探索过她的内心。她的忧伤和疼痛，她的欢乐与梦想。
　　愈美的东西她愈怕短暂。须尽欢。她是放纵自己着迷。这场情爱来势汹涌，怕是走得也快。他们的身体缠绕。各种姿势，却是始终拥抱。她是喜欢他的抱的。他高大而她却是娇小玲珑，相拥而眠，在他怀里有如得到永世安静与温暖。


　　［梦境］　似是美梦，似是苦难

　　梦见。一张柔软的大床。阳光耀眼。
　　摸索着应有一方温暖安全的怀抱。一个一个男子地想过来。不是。不是。都不是。
　　突然梦醒。应是他。
　　呵，连梦里都仍在找寻。

　　唤他名字数声，颓然跌回被窝里。她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他的眉眼，握住手仿佛仍被他牵着。

　　她把他相片放作电脑桌面，朝夕面对。
　　忽然想起这样一首诗来了：
　　茉莉好像没有什么季节／在日里　在夜里／开着小朵的　清香的蓓蕾／想你　好象也没什么分别／在日里　在夜里／在每一个　恍惚的　刹那间

　　他们是难以为继的。他与他女友三年多，校内女生都知道，似是对方付出甚多，总也分不了手。
　　而她在校内也颇受人瞩目，怎能卷入是非旋涡。爱得隐忍苦难，不如，在最美处收手。总之，这份情须得放下，才是最终出路。他与她，都是知道的。她这样地劝慰自己。对了镜，却总止不住怜惜。

　　那一天他好好地陪了她吃完饭回来，送她至楼下。他们拥抱，转身，回到各自生活。她不知道这就是最后一个拥抱了。她或许也是知道的。她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声，拥住她。这声叹息，也是他们的结局。他与她都不忍告别。
　　一场欢爱一场梦，他蓄意，她甘愿。如此，而已。


　　［清醒］你我间一线维系，掐断变成陌路

　　她的心潮湿得厉害。把自己关在房里大睡。只有睡眠缓解苦抑的疼。她想沉进去，回到那一个他拥抱的夜晚。不肯醒来。
　　太暗示自己了。一心以为是个梦境。只有以为是梦境，才能好好地醒来。
　　她于半醒半睡间制造梦境。她感觉到他的手抚摸她的肌肤，桑蚕丝的吊带睡衣发出寂寞声响。她感觉他变成她的一部分，在她身体里，在她长发里，在她缱绻慵懒的吻里。她在睡梦里无声哭泣。

　　时间会抚平一切。她在最初相遇的PUB里燃了一枚烟悼念，DJ在放BLUE　的《ALL RISE》。很久以前她听着同样曲子在这音响上舞动，那时她一转身，看到灯光后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迟迟不收，她微笑着于他身边落座。

　　一早就注定的。她回顾，是为告别。情爱如一枚烟，在指间寸寸燃为灰烬。若时间在最美处静止，方能安好，永世怀念。

　　与他似美梦一场，醒来，怅然若失。也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