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残疾的是自己的灵魂

老百姓

在楚雄  一个无眠的夜晚之后
在五星级格瑞大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门口
我听到了一位老者在叫卖
卖报  卖报


在即将天明的时刻
一辆电动三轮车上
一位胸前抱着一搂报纸的残疾人
一辆三轮车上  蜷缩着
一位残疾的老者

看到这残疾人
我的未泯的一丝恻隐之心忽至
想做一件善事  买一份报纸
问价一元
但口袋空空  

想起昨天换衣服  钱忘在了房间
忙说抱歉  那人说没有关系
我问他的身世
他说  他一生下来就得了这个病
热风湿  他今年四十岁
就连父母也不知道他的生日
只是说  生他那天打新谷
他说  哪一年不打新谷啊
他说  本来他是和弟弟一家生活
三年前  自己开始了独立的生活
自己每天就是车上床上床上车上
每天卖一百份报纸  挣四五十元
我问  报纸卖不出去怎么办
他一丝苦笑说  只能卖废纸了
他说  如果自己光是腿脚不能动还好
问题是自己全身关节都有问题  疼痛
自己能忍就忍着  实在忍不住了
才吃点药  止止疼
说完他就走了
说现在正是卖报的高峰
报卖不出去  就砸在自己手里成废纸了

等我回到房间去  拿了钱出来再找他时
他已经走远  随着一声声卖报的呼唤远去
我忽然觉得他很高大  自己很矮小
在他面前，残疾的不是他  而是我

假如把所谓的依靠机制叫做车的话
我就是坐在这辆车上的残疾人
离开饭碗机制  我能够像他一样生存吗
我能够在生存的同时来创造自己的生活吗
能够像一个人样的自立吗
我是一个可以行走的人
在世间行走  如行尸走肉
行走的双腿到处寻找私利
行走的双腿助纣为虐  发泄兽欲

谁说我是正常的人  我不是
我是真正的残疾人
卖报老人残疾的是肉体
我残疾的是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