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了凡

我自拈花一笑

袁了凡佛法渡众生

大明万历十八年,公元1590年冬，明末大儒袁公了凡任京东宝坻知县已愈两年，冬月三日夜来飞雪漫天，翌日，因治下清明，久无怨诉，便与仆从黄安，延小路踱步赏景，但见浑天一色，真真好个人间，昏冷榆槐绕白练，残冰碎雪泻长天，秋草未衰蒙素被，柳枝半垂裹银衫。举头闻鹊喜，浩气隐炊烟，闲捧六角随手拈。掌心一点热，飞雪化溪泉，心忧黎民事，瑞雪兆丰年。

渐行渐远，忽有禅音在耳，已到广济禅寺山门，因了凡先生精通佛法又与广济禅寺法本住持相交莫逆，时有来往，不想，信马由缰到了寺门，正要与法本住持参禅论道，讨杯热茶，便索性前往，山门有小沙弥扫雪，抬头看见了凡先生，便合掌问讯 ：“见过了凡先生”。先生忙回礼“两位小师傅，法本住持可在寺中，我这世间人要向高僧讨杯茶吃”， 小沙弥忙说：“家师外出未归，曾言今番宝坻治下，安民乐道，路不拾遗，又逢素雪初临，景致怡人，了凡公必来访我，若来且安坐，待我回还，共参佛事。”了凡公捋须大笑：“流水高山两相知，昭烈三巡拜相时，谁道弦声多不解，此生难得一相知。”遂与黄安径直过天王殿，穿大雄宝殿，来到藏经阁，小沙弥奉茶已毕，便退将下去，黄安也是心知老爷参悟经书，非是一时三刻能完毕，便也知趣到大雄宝殿观音大士造像前上香，为家人祈福去了。

香火悠悠响木鱼，三千境界任唏嘘，世人凡心问佛祖，独我大道退沉泥，素手托经卷，慧心染菩提。且说了凡先生每每入寺，便径直够奔藏经阁，快意于经卷之中，独得真味，忽闻前院或有嘈杂之声，便唤黄安，须臾，黄安回禀：“老爷，说也稀奇，一个落榜书生与一个乞丐在门前争辩，未分究竟，便来到大雄宝殿，非要我佛说个明白，惊扰老老爷您。”了凡先生略有沉思，便吩咐黄安，引他去大殿，看个究竟。绕过药师殿，来到大雄宝殿，见三五香客围坐一团，指指点点，里面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斜卧蒲团之上，并排一个书生打扮男子，青巾包头，一席长衫，虔诚跪坐于蒲团之上，怒目乞丐，但闻人声嘈杂，几个小沙弥手足无措，呆立周遭，只听得书生言道：“也只有法本大师能解释清楚。法本大师可在?”。一小沙弥言道：“家师外出，不在寺中。”乞丐言道“我生早有命数，到这里，问这些和尚作甚？”了凡先生上前：“两位有何烦心事，可说于老夫，我听吗？”乞丐斜翻眼睛，看了看，只见此人中等身材，鬓有微霜，两眼烁烁，面色红润，身上一团精气神，言道“你是何人，这里的和尚都说不清楚，你出来作甚？”黄安怒道：“大胆，你这泼才……”刚要告诉这乞丐，此人便是此地父母袁公了凡，先生摆手打断：“我虚长你们几岁，或许能给你们开导开导。便是开导不了你二人，为你们做个听客也可以出个见证，你看可好？”乞丐道“咱们天生只信命，三岁丧母，六岁丧父，叔父抚养，不想十四岁又折损了这家亲人，后来算命，说此生徒劳，命该潦倒，想想合了自己这身世，便做了天下第一大帮的营生，一根竹竿，半只破碗，乞讨度日，从此便天不怕，地不怕，只认自家的命该如此，今早，碰见这穷酸，他言本来趁早想烧第一注香，求佛祖保个前程，没想到遇见我，冲了晦气，我不忿，命里无福，白白费了银钱去孝敬泥胎木像，真是笑话，不如，舍给洒家，换些酒水。不想与他口角，倒要来此找佛祖讨教，命中无运，烧香有无用处？”那书生频频摇头“罪过罪过，看您也是读书之人，我本城南石桥村的书生，名唤于福，可惜难得魁斗，总落孙山，到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未考中，家慈说，城中广济禅寺香火甚是灵验，不如去上香祈福，求观音菩萨怜悯，赐个前程，也换个紫袍金带，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不想，这青天白日遇见这斯，搅了运气，还说我迂腐，我可是此生只信佛。我就不行我花了银钱，烧了香火还不能搏个前程？”了凡先生听后微笑：“二位可信老夫为你们解忧排惑，若信得我就请到后院深聊，若不信我，来去自便，继续论个究竟。”此二人对视一眼，遂与先生徐步去了藏经的宝祥阁，众家沙弥知道，这位老先生便是宝坻知县了凡公，他不畏强权，减赋免税禁阉之举，百姓交口称赞，这二年光阴，把个十年九涝的宝坻县生生治理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变成个鱼米之乡，再有了凡先生受教于云谷禅师，又与本寺主持法本禅师相交，参透佛理，可谓大彻大悟。想必处理此事应该容易。便也没有尾随，其他香客本是上香，现在安静了倒也潜心烧香礼佛。晨钟暮鼓洗净凡尘，是非因果执念痴嗔，灵台显方寸，遇事枉沉沦，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最真，为何今时难如意，许是命数捉弄人。

且说二人与了凡先生，共入宝祥阁，先生指引二人与其并坐蒲团之上，了凡先生缓声：“二公且息雷霆之怒，莫发虎狼之威，且听我讲一段故事，看看对二公有无启事。”二人点头。先生云：“观相知命，古有邓通石崇皆人中下有横纹，命书云早亡饿死之相，邓通有铜山二饿死，石崇得龙鱼助家财万贯，而殒命，二位听说过楚令尹孙叔敖吗，春秋五霸之楚庄王三年不朝，后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占据五霸，有贤者孙叔敖辅政先败斗子仪，尽收楚地，后厉兵秣马称霸华裔，孙叔敖少年人中下有横纹，谓之短命，一日孙叔敖回家带泪，与母泣别，言之打柴上山，路遇双头虺，即双头蛇，古有厉讯，逢双头虺，三日必亡，吾含泪斩之，既知此难难避，又恐路人效尤，得观双头横祸，遂掘地埋之，当以我之一死，而济后人，虽死足以，今别老母而泣泪，三日后叔敖无恙，视之横纹顿消，皆因善念埋蛇，造福祉而命生富贵，后辅政楚王得大功业，何焉，命由天定，人善改之，积善若积福者也，再有唐时国之股肱狄怀英者，历侍唐周，得武曌赏识，官至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一国府宰，其少年家贫，于集市逢李淳风，此公与袁天罡合撰推背图，相术摸骨寻龙点穴，无不独步天下，睥睨百载，俯仰千年。观怀英面相，言之弱冠即瘫，三年而故，堪怜豪才，怀英返乡不语，侍奉老母于膝前，仗义邻里，越明年，又逢淳风道长，遂惊奇，面相大改，居中正有大富贵相，春风掐指，皆为善积福泽而该命数。二位可知本地知县元黄此人吗？”。二人点头，书生言道 ：“县令元黄字坤仪，号了凡，来此地已二年，官声很好，除水患，清诉讼，是大大的清官。”了凡先生接着言道：“了凡先生少年丧父，母亲劝他学医，后来十五岁遇孔姓相术奇人，言说先生有为官根骨，读书则明年必中秀才，学医则罔罔此生，先生回家禀付母亲，袁母应允，越明年，乡试及第，遂坚信不疑，从此专心习文，而后孔师按天道命数推算，赴考皆被言中，倍感殷勤，求孔师推算一生的流年，吉凶祸福，言。某年考第几名。某年当补缺，某年考取贡生，入国子监，后入蜀为县令，在任三年半，告老还乡，五十三岁，当寿终正寝，惜无子嗣。此为一生命数，命由天定，人力难违，了凡公从此於人无争，於世无求，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妄求，从此只安命数安排，翌年，游栖霞山访云谷禅师。得悟，生于冥冥，当知善根、福德、因缘，命由我作，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自此，了凡先生专心求学，一心向善，又研修经书，积功累德，命运始变，越明年，礼部考科中魁首，相人曾言止步三甲，命数生变，首不应验，秋闱中举人，命里无此，发愿做善事三千，十年满，了凡先生四十七岁生得第一子名唤天启，又四年，登第，中进士。这一年了凡先生五十二岁。五十五岁放任宝坻知县，孔师曾算其命五十三，无子，命皆被善行改变，至今仍为政宝坻，筋骨矍铄。”，了凡先生笑道：“二位且说说，这命数能否改变啊，举凡有崇德向善之心，便修身修己，这命数也就变好，接受圣人教诲，知道改造命数，主宰自身命数，便为智者豪杰，人不能不受教育，尤其不能不受圣贤教育，唯有受圣贤教育才能明理，才能改造自身命运，提升自身境界。”

先生娓娓道来，书生乞丐神色凝重，频点头称是，书生言道：“多谢，先生教诲，我知修佛即是修心，佛在心中，日后，定然积善，想我佛必能保我及第，光耀门楣。”乞丐也言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在谙守命数，也要行些善事，为自己奔个前程。”言罢，叩礼，虔诚退出，到前殿烧香礼佛，先生见法本主持不归，便与黄安回转，正是前世今生两命由，因缘天定复何求，今我明真谛，恶业掩重楼，因果转未休，宦海挽轻舟，积善三千事，命数还须看人谋。

且说了凡先生回转，法本主持回寺，未见先生，久怅惘，问书生乞丐事，笑曰：“袁了凡为官则河清海晏，为佛则大彻大悟，为善则广济苍生。我平生知己也！”且巧乞丐出寺，问询主持：“那青衫老者为谁，好个开启心智，导我向善。”法本主持言道：“他便是此地父母，了凡公。”乞丐惊异：“难怪听闻此公一来，我宝坻减免税负，整修河道，黎众得以教化，真是德才具备，禅理精深。日后，我一定修身向善。”法本笑道：“有此心则命数已变，我寺前院有杏林10亩，无人看管，汝可愿为之，每日整拾花草杏树，得杏子一半供养寺院，一半由你吃穿。”乞丐，跪伏于地：“愿意，今幸甚，得遇二菩提。”后来，书生也先中秀才，后成孝廉。此事广为街头巷陌流传。更有无数信众效仿，我巍巍宝坻，民风清纯，皆有向善之心。

了凡公兴利除弊，围堤造田，重振农桑，广兴教化，为人谦德、立身，悔过、积善，升迁临别之际，百姓苦苦挽留，含泪相送，流传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