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 生（于凡）

聂小倩

因为雨季
经历了太多的潮湿与阴暗  
我生命所有的枝杈
开始霉变
欲望的嫩芽久久不愿长成
我无所事事的躯体长满黑色的斑点
心灵
聚集起所有的能量
仿佛要燃烧
烧掉我的躯壳  烧掉我黑色的斑点
烧掉我所有的欲念 烧掉我迷离的目光
口渴难耐
躲在鸟巢里
我呼吸着鸟儿们散发出的气息
望梅止渴
因为
潮湿的鸟巢 我栖身已久

摇曳了很久很久的树枝
无数次抽打我寄居的躯体
黑暗中 我双眸充血
所有的欲望
在霉变的季节勃起
霉变中
我生命狂热如歌
血液沿我所有的根茎肢体澎湃汹涌
眼睛充血
眼前的世界一片猩红
在雨季 在风中
我浑身瑟瑟发抖
在雨季中
我渴望阳光的魅影

你终于来了 从远方
令我耳鼓心灵一同振颤
因惧怕
我的眼睛幸福得发亮
你终于来了 从远方
带着我的忐忑 带着烦躁和恐惧
你竟来的悄然无息
——我盼望已久的雷雨啊
我们一同呐喊 一起痉挛
恐惧  幻化成丝丝的甜蜜
我们一同呐喊 我们一同挣扎 我们一同雀跃
禁不起诱惑
鸟巢幸福地跌落
带着鸟儿们的眷恋和无奈
鸟巢如花絮样散开

鸟儿们在梦境中惊醒
也惊醒了
我所有沉睡的思绪
我不再是
鸟巢中一粒干瘪的种子
在风雨中  在潮湿的雨季
成为一棵树的欲念从此诞生
吱吱呀呀
我听到生命裂变的颤抖
吱吱呀呀
我听到骨骼发芽的力量
吱吱呀呀
我听到一棵种子要成为树的誓言
我——要——成——为——
一棵树  在风雨中傲然挺立的
大树
不再倾听鸟巢里混沌的气息
不再寄居中幻想诞生
在潮湿的雨季  在一场雷雨中
一棵树的故事
从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