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     眼（杨松）

聂小倩

午夜时分。“咚咚，咚咚”，象是有人砸门。睡眼惺忪的大凤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打开门斥道：“死鬼，又喝到现在。”话音未落，一股强烈地酒精味冲了进来。“今儿个赚多少？”大凤拧着鼻子问。“你就不能问点儿别的。”男人大旺甩掉衣服走进洗澡间。大凤熟练的翻开口袋，数起钱来。“凤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旺在洗澡间里喊。“你还有好消息？”大凤边数边应承着。“你听不？不听我可睡了。”大旺晃晃荡荡走了出来。“卖啥关子，有屁快放。”大旺搬过妻子的脖子说：“刚才我请工商所刘所长喝酒，听陪酒小姐于妹说，她们那儿出了个‘神’医，没费劲儿就治好了她远房叔叔的先天性眼病。你想想，咱娘的眼病不也有治了？”“小狐狸精的话可靠？”“咋不可靠，于妹和我打赌说……”大凤用力地踹了男人一脚,说“别胡吣,睡觉。”
第二天大清早，大凤风风火火的赶回娘家。一进院儿，就大声喊：“妈，快起来。”“凤儿，咋这急，又和男人吵架了。”胡老太应承着。大凤一五一十地把昨夜里的话说了。胡老太拉着闺女的手说：“凤儿，别瞎折腾了，妈的病，北京上海的大医院都没治好，看神医，能顶用？”“妈，就是有一线希望咱也去试试，我这就去和三个弟弟商量。”
次天清晨四点左右，胡家四姐弟带着胡老太驱车奔往邻县‘神’医处所。邻县城西的一片空地上黑压压的聚满了人，惊得开车的孙家老大直吐舌头，“嘿，人真多！”通往‘神’医住所的两侧杂乱地陈列着许多小摊点，卖茶食的、卖水果的、卖服装的、卖日用百货的、卖小孩玩具的。包装纸、水果皮、塑料袋等垃圾秽物满地都是。道中央，排满了虔诚的“患”者，有被两个人搀着的、有拄双拐的、也有被人背着的，拥挤熙攘，热闹非凡。大凤朝大柱嚷道：“去，挤到前面去，看有没有啥手续？”不一会儿，大柱满头大汗地挤回来，大声说道：“前边有甲乙丙三个挂号的地方。甲处是‘神’医亲自看，要交三百元；乙处是由神医指点，他的徒弟们给看，要交二百元；丙处由神医的徒弟门给看，要交一百元。”大凤从口袋里抻出三张百元大钞，“老三，你去，挂神医的。”三柱无可奈何的向挂号点挤去。
挂完号，大凤和二柱搀扶着胡老太去甲处排队。尽管要交三百元，甲处的人仍最多，在这群拥挤的人流中，又有谁不想让‘神’医亲自为自己治病呢？等待的滋味是令人难以咀嚼的，好在胡家四姐弟可以轮流搀着胡老太，才没有彻底掉进疲惫的深渊。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捱到队伍前面。大凤看着眼前的“神”医，觉得似曾相识。仔细回想才恍然大悟，原来，神医的打扮俨然雷同于古装影视剧里的镖师。
大凤和二柱把胡老太搀到“神”医面前。“神”医并不搭话，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说了一阵儿，蓦的，大喊一声，“向上看”，胡老太吓得直哆嗦，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了什么？”“神”医问。“没……没看见。”胡老太答。神医抢走几步到胡老太面前，照着胡老太后脖颈啪、啪、啪就是三巴掌，胡老太被拍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搀着胡老太的二柱不干了，“你咋打人！”“我在治病，不信请便！”“信，信，咋不信。”大凤边说边棱了二柱一眼。神医接着说：“向上看，老太太，看见了吗？”“看……看见了，凤儿，咱回吧。”“真的看见了，妈？”“咱回吧,真的---看见了。”
下午四五点钟，胡老太在儿女们的簇拥下回到了家……  
晚上，本家侄子胡四两口子来看望，胡四媳妇老远就喊，“大婶子，您老眼治好了，往后，咱娘俩儿可以一起去走会、看秧歌了。”“治好了，他四嫂，快进来。”胡老太太紧走几步，紧紧拉住走在前头的胡四，说到：“他嫂，坐，快坐。”
“大婶，是我，胡四。”胡四瓮声瓮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