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谎言（马金）

聂小倩

过年了，一个女孩的身影总是在我眼前。那是不久前见过一面的一个女孩。
那年，快要新年的日子里，我应邀去南方参加一个会议。会议将要结束的一个晚上，在鲁迅的故里绍兴，我们一行十来个人围坐在稽山宾馆的餐厅，清茶一杯，以茶代酒话离别。
当一个眼睛亮亮的服务员女孩走过来的时候，我们谈兴正浓，一片欢声笑语。女孩受到了感染似的，挂着甜甜的笑，为我们倒茶。“服务员，辛苦了！”坐上的一位朋友，我们拥戴的“领袖”，与女孩搭话。得知女孩是来这里打工的，她的家乡在安徽，这位朋友脱口而出：“那，我们还是老乡呢。”
“是吗！”听说是老乡，女孩的眼睛更亮了，笑得更甜了。于是，女孩与我们的话多了起来。从女孩口里我们知道，女孩中专毕业后离家闯世界快一年了。因为自己的知识和勤恳已经做了领班，而且势头正好。女孩说：“今年过年不回家了。说不想家，那不是真心的，但是，自己出来要做成点事，才对得起养育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老乡。可自己没有什么回报乡亲的，只能多上一个汤。”转身女孩轻快地离去了。
女孩当真了！这回，一桌人全没有了笑容。自称女孩老乡的朋友说：“我好像不该说这样的笑话？”一向坦诚的人几乎是自责了。“没事的，我们来自全国各地，确有安徽的朋友，你又去过安徽，即使是谎言也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们就留住这份美丽吧，对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女孩的心灵，也许是一份很好的慰藉。”我说。“对，在这新年将临的好日子里，就让我们大家真诚地当一回女孩的老乡！”大家响应。于是，当女孩返回的时候，开始的些许玩笑化作了彻底的真诚：我们就是女孩的老乡。
可能我们来的较晚，此刻餐厅已经没有多少客人，女孩就更专心地照顾我们。大家便真诚地与女孩交流着。坐上的一位我们敬重的长者，对“目标理论”很有研究的专家，慧眼识英雄：“大家可以看得出，女孩是个有理想的女孩，是个有目标的女孩。虽然想家，却事业为重，要做成点事。这又一次证明，人就是因为有了目标，才了生活的希望，才有了奋斗的力量。女孩肯定会做得更好。我建议，让我们大家为女孩鼓掌！”面对真诚而热烈的掌声，女孩动容了，深深地鞠躬。
于是，那位女孩的“老乡”真诚地介绍在座的各位，哪位是教授，哪位是所长，还几分调侃地介绍我说：“你看，这位是不是熟悉？上过央视《实话实说》的特邀嘉宾……”
“那，可以留给我一张名片吗？”女孩手捧我们递上的名片说，“我的感觉告诉我，您这些人气质不一般。真高兴在这里遇到您们，遇到老乡。我会好好工作的，为了咱家乡的人。”
这时，她身边的女伴们围拢来，目光里都是对她的羡慕。女孩幸福地笑容里充满了自信。
当女孩为我们上来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女孩的“老乡”亲自给女孩斟好茶，亲切而郑重地递给女孩：“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做得更好，新年的日子里，让我们祝福你！”我们共同起立，表达着对女孩深情的祝福。
女孩的双眼湿润了，那是源于她心底的暖流。我知道，当下女孩成了最幸福的人。幸福的暖流总是让人难于平静，她说：“我一定在这里好好干。谢谢，谢谢！”女孩手足无措了，“我房间里有自己刚刚买来的苹果，你们等我……”女孩飘然而去。
故事的发展竟是这样的出人意料。一声老乡，一个鼓励，一阵掌声，一句祝福，一个美丽的谎言，给女孩带来的竟然是一个幸福的希望。
只要与人为善，只要给人的心田播洒幸福的种子，谎言是可以美丽的。
我们没有等待女孩的苹果，我们悄然离去了。
女孩面对人去席空的情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情，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美丽的谎言中蕴含的乡情，友情，真情，一定会化为女孩心中一份实实在在的力量，为了心中的目标和希望而认真的生活。
女孩，请原谅我们的不辞而别。过年了，远在他乡，好好珍重，你的“老乡”为你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