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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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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3 15:34: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电话那头的声音脆脆的,叮叮咚咚很像泉水敲击着溪石,且是干干净净,忍不住便
让我想起初春枝上残留的细雪——洁白,纤尘不染。
  “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幽幽流淌的泉水忽然转急,带着郁郁的不满。
  “呵呵,我走神了。”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听着这么漂亮的声音,真是一不小心
就会“想入非非”呢,呵呵。
  “我在说喜欢的感觉,比如旅游啊,听歌啊,聊天散步啊,你觉得做什么事的感觉
最棒?”清澈的嗓音里含着笑意,我几乎可以想象那样眉飞色舞的生动表情。
  “我喜欢睡觉的感觉。”犹豫半天,我还是决定不要太浪漫,傻乎乎地又说,“尤
其是冬天,睡懒觉最爽。”
  “睡觉?不是吧——”她明显极是失望,沉默良久,又叹了口气。
  我忽然觉得后悔,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虽然我们并没有面对面,但
现在也毕竟不是在网路上,不能再那样随心所欲——网络真是好东西,冰冷的屏幕比传
说中的魔眼还要锐利,很轻易就可以剥去你的外衣,赤裸裸地:犹如回到伊甸。
  她不再说话,闷闷地收了线。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我呆了半天,用力把听筒挂回去——失败!
  我走到窗边坐下,点燃一支香烟,窗外暮色浓重,在烟气里越发朦朦胧胧,看不清
所以——正如我现在的心情:沮丧,不知所措。
  对她,我几乎有了一种如情人般依恋的情绪——她不高兴,我就怎样也笑不出来。
二十四了,再不敢厚着脸皮自称“少年”,竟还有这样青涩的感情,真不知道该哭还是
该笑。应该不算坏事吧,至少,我还有憧憬的东西,比那些游走在城市的街头,无所适
从的人们多少要好一点吧。
  林清玄说都市人像急驰的箭——失了出发点不知奔向何处的盲目的箭:可悲。
  我没有见过她,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简单说:她只是我的网友。很时髦的关
系,却难免可悲。午夜梦回难以入睡的时候,一念及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竟没有一张真
实的脸,这种悲哀就愈发深刻。
  她却自始至终强烈地吸引着我,一如两年前我在BBS上初次遇到她。
  那时我正处于情绪的绝对低潮期,毕业的日子,哥儿们各奔东西,前途吉凶难料,
顺便还上演一出现代版孔雀东南飞——大学四年,过了两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日子的
让众位光棍们妒红了眼的我,转眼也成了孤家寡人。
  楼下有位兄弟抱着吉它扯着嗓子唱“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我听得不是味道,
也懒得再回宿舍,索性爬到信息中心,决定趁着刚才那瓶啤酒滋生的豪气来个通宵——
不是说人不疯狂枉少年么?我还有几天可以称作“少年”的日子?
  BBS上人声鼎沸,马上就要走了,到处都是嬉笑怒骂的弟兄们,且是骂的多,笑的
少,没有人哭,哭是美眉们的特权。
  没人理我,我也懒得说话,呆呆地看了半天,莫名其妙地打上一句话:冠盖满京
华。

  一行淡青色的文字迅速回复:斯人独憔悴?你好兴致!
  署名是:风翼之舞。
  这跟兴致有什么关系?我疑惑地问,顺便燃着了一支烟。
  她回复的速度极快,想来是BBS的常客:无非孤芳自赏的文人情致。不信我问你:
相从哪里来?
  我呆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相由心生。
  她帖了一张微笑的脸:快乐是自己要来的,谁也不能给你。我走了,顺便说一句,
你的名字太沧桑,看得没劲。
  我叫“边城浪子”——沧桑?有一点罢。
  此后我便常去那个BBS,盼着能再见到她——风翼之舞,好随性的名字,我几乎可
以闻到风的味道。
  我再遇到她,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说来也怪,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初次谋面的虚无
的影子在那里流连一个月之久——其时我已经毕业,在BBS里反复留连,却始终不曾发
言,自己戏称“万年潜水艇”。
  那是一个极寻常的夜晚,星星月亮始终是那个样子,我喝了点酒,有点醺醺的味
道,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便不由自主地打开电脑,放着王杰的老歌“伤心1999”,于
是,我又来到了那个BBS。
  上线不到五分钟,消息铃声响了,蓦地,我竟有些心跳,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谁
也不认识——只除了她。
  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风翼之舞,真是她,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几乎是带
着饥渴地啃读着她的文字。
  你还记得我?——我发现自己回复的口气有点孩气,却懒得修改。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很少上线,难得和人说上几句话
的。——仍是淡青色的字。
  我沉默,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约摸五分钟后,她又发了条消息——战时古人问好,只问三事,现在我也用来问你
:妻儿安否?友朋安否?家国安否?
  你真风雅——我苦笑。在这个城市,我孤身一人,她的关心,多半是白费了。
  其实,只是想知道大家都快乐——屏幕上跳动的淡青色的字迹带着珍惜的味道,她
应该是一个缺少朋友的人,不知怎么,我就是这样觉得。
  那你呢,你快乐吗?——我问。
  长久的沉默,久到我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回复的时候,她说:只要每天能闻到太阳的
味道,我就很幸福了。
  只要每天能闻到太阳的味道,我就很幸福了。
  那天后,我们成了真正的朋友,她给我的感觉,就像在内心深处那个脆弱的渴望温
暖的自己,那样的我在现实在已经消失了,她却无比真实地把他再现在我面前,我不能
不被她吸引。
  为什么你喜欢用这种淡青色的字体?——有一天我这样问她。
  我以为那是风的颜色。
  风有颜色吗?
  有吧,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你喜欢风?
  喜欢,我喜欢风吹过的感觉,好像会把我带走,我想风会跳舞。
  所以你就起名叫“风舞之翼”?——还是个小姑娘吧,浪漫的年岁。
  嗯,希望有一天能像风一样,想去哪里就可以飞去哪里。——她回答,却听得出一
丝淡淡的忧伤。我想,她也许并不快乐吧。
  她却始终在追求着快乐,我想她的幸福很简单,简单到许多人已经忽略的东西,在
她来说都是难得的珍宝,就比如:太阳的味道。
  遇见她之前,我几乎便要忘记这种味道——带着洋洋的暖意,沐浴着,仿佛被这天
地造化骄宠着的幸福。在她的身上,满溢着这种温热,我喜欢,而这种喜欢很快变成了
眷恋。我每天的起床,吃饭,工作,行走,一切的一切,几乎全是为了晚上与她在BBS
上短暂的对话。她每天上线的时间都很短,我每每想好许多话要说,却在她来去匆匆的
身影中化为泡影。我想,她一定不会知道,在这个网络的另一头,有这样一个人在依赖
着她的存在。
  然而既便是这样的相逢,也仅只持续了十三天,从第十四天起,她再一次像初相逢
时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之前毫无征兆,她就像我儿时戏耍的肥皂泡,消失得无影
无踪。
  生活重新回归平淡,朝九晚五的日子,长得看不到尽头,我想我自始至终没有从毕
业前的低潮中解脱出来,在我的灵魂深处,那时的忧伤已经根植骨髓,只是短暂地被一
个像风一样的女子用太阳的味道遮盖了而已。一天又一天,我守在冰冷闪烁的屏幕前,
冷眼看着喧闹的人们在BBS上嬉戏喧闹,每每点着一支烟,慢慢地打出五个字:冠盖满
京华。——却始终不曾发送,我在等,待待那个会回复我一句“斯人独憔悴”的如风般
的女子。那些日子,我曾发誓:若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见到她,哪怕只有一分钟,
我也要问她的名字,我也要见到她,无法触摸的网络,我再不能忍受。
  古人说造化弄人,其实也不尽然。三个月后——很巧的,又是三个月——我终于再
一次见到了她。那也是一个极寻常的夜晚,时间是凌晨三点。我终于赶完了最近的案
子,打开BBS,便见到了她。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是忽然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
  你好吗?——万般思绪,到头来只化作简单的问候。我不敢告诉她,曾经,我怕她
是否出了意外,很傻气的想法,我却无法克制。
  今天出了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的感觉,我闻到衣服上暖洋洋的味道,就开始傻
笑,路上的人都在看我。——仍是淡青色的字体,说着寻常的话,我嗅到了不寻常的气
息,我想,这三个月在她一定不同一般。
  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那袅袅的青烟从我眼前升起,飘散——
  我想见你。——吸完一支烟,我打下这几个字,冷冷地捺熄了烟头。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淡青色的语句带着波动的痕迹,我可以看到她的不平
静。

  我也想闻到太阳的味道。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她回答:是接受,也是拒绝。当然我懂。
  我们开始通话,她的声音极好听:脆脆的,叮叮咚咚很像泉水敲击着溪石,且是干
干净净。奇怪的是,我再觉不出太阳的温热,只有如雪般的纤洁。网络世界,还原到现
实中终有改变吧。
  我们的联系比初时紧密许多,然而感觉却疏远了——不是我的错觉:离开网络,我
又一次变成了那个平淡无味的男子。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初时那些深刻的感觉在
心底越埋越深,越压越紧,久远到我几乎快要淡忘了。
  她问我最喜欢什么感觉?我怎会不知道呢?若非那种淡青色的如风舞动的憧憬,我
怎会与她相识?我的回答竟是“睡觉”,我苦笑——原来,我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无趣
的人。
  活着,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幸福,本是一场美丽的梦境。你懂得珍惜吗?
  晚上逛BBS,这句话触动了我,心潮澎湃下,我决定打电话给她——无论怎么困
难,我一定要在今天告诉她我的真实感受,那些无趣无味的自尊,我要把它们统统抛弃
!幸福若果真如梦,我要让它变得更美更真实!
  我握紧听筒,对方一声声长长的“嘟——”像战鼓一般催动我的心跳:两年了,距
离我们初次通话已经两年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竟然拖到今天还未启齿,别人不说
我都要鄙视自己:你还算不算男人!
  “喂——”终于通了,却是陌生的女声。一盆冰水当头淋在我炽热的心上,立时缩
成一团。
  “我找盈,请问你是——”无论如何,话总是要说的。
  “她睡着了,你换个时间打来。”
  我抬手看看表:七点,她睡得真早。“这样啊,那我明天再打过来好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请你们不要频繁地打电话给她,她需要绝对的安静,安静你明
不明白?”女子似乎生气了,语调提得极高。
  “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跟她说,如果电话不方便的话,你告诉我地址,我明天直接过
来。”不祥的预感像一条冰冷的蛇,冷冷地缠住我的躯体,让我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你们这些人,到底懂不懂替别人着想?”女子极愤怒的样子,“她现在已经没有
了头发,脸上又长了斑点,你若真的关心她,别再来见她!你懂不懂,对她来说,最好
的关心就是理解她,让她保有最后的尊严!你们这些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她哽
咽了,凄楚地说,“化疗是多么残酷的事——”
  那一刻,我如化石一般僵硬。
  难怪:她会经常莫名地消失——身不由己吧。
  难怪:她说话总是气力不足的样子——身不由己吧。
  难怪:她从不让我打电话给她——身不由己吧。
  难怪:她不愿让我见她——我痛哭失声——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竟然是这样!
  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想飞。
  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那样渴望太阳的味道。
  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她身上,那一点点简单的幸福会变得如斯珍贵!
  …………
  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我发誓一定要狠狠地嗅那温暖的味道,然后与她分享;我发
誓一定不要让她知道我知道的一切;我发誓一定不再要求见她;我发誓我——
  要让她快乐……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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