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悟语（杨松）

聂小倩

青少年时期生活在冀东平原的一个小村落，家乡一马平川，因此，对长辈们在闲谈中提到的大山就有一种新奇的向往。走出家乡之前，对山的认知停留在爷爷讲述的故事里。他曾说，猪八戒用嘴在长满柿子的山上拱出一条路，为唐僧师徒开辟了一条通往西天求经的路，也曾讲过自己年轻时，挑着担子走上一天一宿到古蓟州买柿子、核桃回家乡来卖，那时，在我心目中，爷爷无疑是令我崇拜的偶像。后来，自己走出了村子，去过了祖国很多的名山大川，才知道世界很大。现在，由于交通的发达、便捷，家乡人常常把蓟县的盘山比作自己的后花园。也许是工作的繁忙、也许是近处无风景，尽管近在咫尺，自己竟很少到这个“后花园”逛逛。近日，有幸得到宝坻文学刊物《秦柳》编辑部之邀，于秋天的黄金时节，和许多爱好文学的朋友们一起，爬上了盘山之巅。由于自己原来多是游山览胜，而这次却是一次完整的爬山，感物之情，与以前大为迥异。
对于山的总体感觉，南方的多得水的滋润，灵秀、柔润，北方的多承受风的洗礼，悲壮、苍凉。开个玩笑说，海南的南山像活泼、轻快的时代女青年、桂林的莲花山像刚刚过门、略施粉黛的小媳妇、江西的庐山像个性鲜明的俊小伙、北京的香山像带着书卷气、迂腐气的中年知识分子，我们的后花园——盘山，则更像一个值得交往的关东大汉，看上去踏实、古道热肠、可以依靠，这很符合我的郊游心理。同去的友人、自己的心情和自然的外物能够和谐统一，心情格外地好，爬起地兴趣盎然。
清晨8点半左右，我们一行30余人，徒步一千米，来到九山顶自然风景区山脚下，看到三位年龄六十岁左右的老师不动声色，几位年龄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喜形于色，而自己却心跳加速、气喘吁吁，从心底里感到羞愧。这里曾是冀东抗日边区的食堂，嗤笑自己如果赶上战争年代，即便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也一定是个落伍的酒囊饭袋。于是暗下决心，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爬到山顶、挑战自己。
“边区食堂”特意给我们安排了腊八粥，当时，我摸摸肚子，自感没有丝毫饿意，可是为完成爬山大业，下决心一定喝上三大碗。端起碗来，才知粥的清甜可口，不用勉强自己，足足喝了三碗。
9点左右，我们开始沿着石阶向上攀登。一边爬、一边在记忆里搜寻着关于山好诗句，我想这可以减轻压力、增强动力。“曲径通幽处、禅房花自深”，美啊！有点和实际相吻合啊！“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现在已是深秋，要是在雨后爬山真有那个意境吗？这两句都是刚开始爬山时的念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今天自己很快乐，是仁者吗？看到扑满小径和石阶的落叶，秋意浓浓，想到范仲淹的“遍地黄花堆积”，感怀古代人真能遣词造句，意境深远啊！
爬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自己的意志发生了动摇，到底还有多远？自己能否返回？这时想到了自己发表过的《登高必赋的毛泽东》那篇随笔。在毛泽东同志留下的诗词中，许多首与山有关联。这固然是受其戎马倥偬生涯的影响，但也不能排除其受我国古典诗词讲究“登高必赋”“任者乐山”等传统人文思想的浸染。他运用传神之笔，汲取山的灵性，既表达了一种不畏困难、积极向上、奋发进取的精神，也显现了作为革命家如大山一样宽广的胸怀和风度。“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无限风光在险峰”，这些诗句，萦绕在脑际，开阔了胸襟和视野，使我汲取了向上的勇气和力量。咬紧牙关、鼓足勇气，在九曲回肠的山峦间蜿蜒攀登。走在前面的老师看见我举步维艰的样子，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鼓励我说：“眼睛盯着石阶，不要总朝上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他还在登山途中给我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在很多大型比赛中都获得过冠军的长跑高手，有人问他是如何保持充沛体力到达终点的。那位冠军微笑着告诉他，其实做法很简单，就是把通向终点的道路分成很多个小段，开始跑的时候他先向最近的一个小段终点前进，当到达时他便鼓励一下自己，这样更有信心跑向下一个小段的终点。这样做的好处是他能很容易达到一个个小的终点，持久保持信心，最终到达整个长跑比赛的终点。”
听了老师的讲述，我似有所悟，微笑着点着头，照样去做，一步、两步、三步、转弯，又是一步、两步、三步、前行，目标真得越来越近了。眼看胜利在望，我不禁想起了电视剧《刘老根》中的主题曲里的几句词，“人生就是一场拚争，每天都在攀登，翻过那座山、越过那道岭，眼前又是一座峰。”眼前的登山行动，何尝又不是一种人生的攀登啊！欲想登上成功之巅，必须付出超越自己的代价。
“人间万事出艰辛”，经过一段艰苦的努力，我终于亲自登上了盘山之巅——九山顶。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放眼四望，远山矮矮的、在飘渺的云雾里时隐时现，好像由于我没有去攀登而感到羞惭、渺小了。
我体会到了胜利者的伟大。然而，我再也不会忘记老师讲述的那个故事，因为在人生的路途中我还将会遇到许多像今天这样的“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