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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飘逸262

恋君已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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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28:24 | 显示全部楼层
27.
   小秦和桑晨的婚期,是在我的感冒终于痊愈的11月26日,农历丙戌年的十月初六。
  
   我和小秦,已如先前一样亲密。
  
   本来,那样的事情,那个桑晨,本就构不成我对任何人情感的考量。
  
   可是,我还是拒绝了做他们婚礼伴娘的邀请。因为那时,我的眼病更加严重。外表上,已经很轻易的看得出那团红肿。
  
   婚宴设在桑晨叔叔的酒店。如小秦所愿,排场很大。
  
   筵席上,终于又见展翔,是那个生日拥抱之后,第一次相见。看到他,就想起最近不断做的梦:他结婚了。我总是会梦见他结婚,一次又一次。在梦中,他穿很新的白色的新郎服,走进结婚礼堂。我站在远处,穿着白色的长长的裙子,披着头发,幽灵般。我查解梦的书,书上说:全身白衣,是指苍白消极的心绪。
  
   或者,在这样无望的爱中,我开始慢慢疲惫。开始觉得累。无论如何深沉的感情,终也抵不过人心。我有心,所以付出了,渴望有所回报。装什么高尚呢?!何况,我身上有越多的伪装,也就会被压得更紧,埋的更深。
  
   我们邻桌而坐。各自精彩。他和新总经理说着我听不懂的日语,我和同事八卦着在天涯网上看到的新闻。不曾对视,不曾回眸。
  
   新人过来敬酒,我的眼睛,一直望着小秦,不敢移向别处。我怕看到,就算桑晨是我不爱的人,却仍然在这种场合害怕他的目光。
  
   毕竟,我是一个心存善念的人。
  
   酒席结束,大家一起去卡拉OK,这都是固定的节目了。可能因为酒精的缘故,我的眼睛,竟会有短暂的失明。
  
   我使劲的摁着太阳穴,闭目片刻,才重见光明。
  
   我没有一同前往卡拉OK,独自一人,在夜幕深沉的路上行走。中山一路、中山二路、中山三路、中山四路。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夜凉如水。突然的就想起一个词:天荒地老。每次说起地老天荒一类的话,便是此时的场景:一条有人或者没有人的路,被雨水冲刷得十分干净的路面,路两旁是昏暗的路灯,昏黄的光线在夜里给每个过路的人一个朦胧的观望。两个人在路上走着,没有拥抱,甚至可以不牵手,就这样简单而沉默的走着,可以说点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说,然而地老天荒终不过也就只是个希望了,或者就是一个带着一点悲伤色彩的传说,天长地久终有时,而长久的,不过是一个舍不得丢弃的记忆罢了。怎么可能真的会有?
  
   又是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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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28: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走的很慢。潜意识中,又是在期待他吧,这已经是一种习惯。
  
   直到路的尽头,他还没有来。
  
   我在芒果树下,不断的徘徊。
  
   终于,那台蓝色的天籁,载着他,来到我的身边。虽然打着明亮的大灯,但是,我仍然知道,那是他。
  
   真的是他。
  
   他下车,倚着车门,望着处于阴影处的我,我走过去。
  
   他说:“明天去医院看下眼睛吧!”
  
   我说不用了,小时候就会这样。
  
   他返身坐回车上,把那个用红线编织的汽车挂饰解下来,拆出一根细细的红线,再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我的左手中指上。又打上一个死结。边做这些,边说:“这是我们家乡的土法,你眼睛上长的这叫蚯蚓。如果左眼长呢,就把红线系在右手中指上;如果右眼长,就绑在左手中指上。这样,蚯蚓就不敢出来了,病也就好了。”
  
   我用右手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那个红线圈,它宛如一个戒指般,固定在我的指头上。
  
   我由衷的说:“真好看。”
  
   他有些怅然:“看到别人结婚,就感到自己老了,有一种晚景凄凉的感受。”
  
   我不知该如何开解。
  
   他接着淡淡的说:“我也想结婚了。”
  
   我说恭喜。
  
   那句恭喜,是没有来得及思考,脱口而说的话。就像面对我的,讲这句话的,是一个彼此相识却并不牵挂的同事,是在听到别人“要结婚了”的宣告后,最直接的反应。
  
   说完那句恭喜,我才真正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说的话,是,想结婚了。和谁?还有谁!那个白云机场与他并肩而立的千金小姐,眼霜可以当作面霜用的某某之女。这是短短几秒钟,涌入心中的想法。
  
   只是瞬间,天塌地陷。
  
   可我还在拼命掩饰自己,来成全自己不知所谓的尊严。于是我便换了一种嘻嘻哈哈的语气,很开心的样子说道:“你终于想通了,这么大的一老头,再过几年就没人要了,那多惨呀!我刚才酒喝多了,我要上去了。”
  
   他低下头。我错开他的身体,从他的身边掠过,说,再见。他也说,你要幸福。
  
   泪水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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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29:2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新白云机场,看到你缠绕着她的腰身的手,我便早该想到,
  
   你会结婚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我却回避着那一幕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强迫自己遗忘,哪怕忘不掉,也不要时常想起来。我欺骗自己,催眠自己,用拙劣的演技,瞒着所有人,深爱你!!!
  
   只是我忘了,谎言总会被粉碎。就算到了梦里,也总是你!!!
  
   你亲口告诉我,你结婚的喜讯。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残忍。我怎么不会,背着你哭泣!!!
  
   展翔,虽然怨你,恼你,讨厌你,下定决心和你告别,可若你真的从此在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又怎么会幸福?难道你以为,没有了你,我会幸福?没有了你,我的爱情的字典里,又怎么会找得幸福两个字!!!
  
   你要结婚了,和这世间的另一个女子。你终究,不是我的。我又怎么会不伤悲,不流泪?可是我不愿让你看到。我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不向你乞求爱情与怜悯。我所盼望的,是某一天,你会爱上我,爱上已经长大成人的我,爱上所有我觉得骄傲的特质。而不是让你一直沉湎于幼年丧失父母饱尝人世辛酸时,我伸过去的那双七岁孩子温暖的小手;不是你在本应无忧无虑却还要被繁重的农活牵绊时,我为你拭去的汗水以及疼惜的心意;不是你在缺少关爱出卖苦力受伤时,我沾着口水贴在你伤口上的火药皮;不是在做了难得的美味时走很远的路,为你送去的菜肴。我要你爱我现在,爱现在的我!我要你说:夏翎翙足以和展翔相配!!!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连一个暗示都没有。你送了礼物给我,而在我打电话向你致谢时,你的客气,提醒着我,只是因为大姑的缘故,你花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金钱,换得只是心灵的慰藉。你可曾真爱过我?可曾爱过???
  
   为了你的一句话,我就像一朵花,无数次违抗百花仙子的命令,积蓄全部的力量,只为在你面前呈现最美的样子。只为了等你来时才飞蛾扑火般在不是开花的日子里,激情绽放。等你终于来了,,却已经不再留恋花朵的美丽。于是我不但错过了花期。还错过了你。于是我的所有努力,掺进了十二万分的委屈!!!
  
   或者是因为我的现在不是你当日的期许;或者是因为如今的我们已经不是飞翔在同一高度的风筝。你的心停留的地方,是我立起脚尖都触摸不到的厚厚看不穿的云层里。无论我怎样积极努力的飞,就算是挣脱线的束缚,也只会掉落在大地,一辈子都飘不到你那里!!!
  
   于是,在你面前,我装出神色自若的样子,硬挺着背,装作坚强,装作一切都好。因为我没得选择,只能强装。强装,然后死掉!!!
  
   我扬起手,向爱情的最后一滴泪水作别。这个世界,从此少了一个诗人。所有为你写的句子,所有的星河望断,所有的感天动地,所有的爱你成痴,所有的等待与盼望,都在这个冬天寒冷的夜晚深处,结伴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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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29:59 | 显示全部楼层
28.
   在日志里写活啊死啊的文字,可是走出宿舍,仍然要继续生活。继续工作。不管是有爱还是没爱的人,都是这尘世上的一个俗人。无奈的食尽人间烟火。
  
   12月,又是年末。
  
   不知是因为红线的作用,还是别的,我的眼病停止了发展,但也没有消退。于是那样的一块红肿,成了我为自己流泪最好的借口。
  
   新婚的小秦,休完婚假上班已是6号。她的脸上,没有新婚的喜悦与红润,或者,是和害喜有关吧!
  
   她在洗手间里呕吐,我拍着她的背,她的眼泪扑漱漱的掉落下来。我拿水给她漱口,她却突然抱紧了我。我看向大镜子里的投影,心酸莫名。
  
   中午她吃的很少。郁郁寡欢的样子,苍白的脸,没有神采的眼睛。
  
   下午,我收到她的邮件:“小夏,你说,什么才是幸福?”
  
   我回信给她,微闭着双眼打字: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不知道什么才是幸福。
   但是,你和桑晨,一定要幸福。我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把邮件发送之后,我埋头在公司内部期刊的排版中。这一期,有展翔发过来的新商品开发的背景资料。
  
   被通知到会议室签劳动合同。意外的发现,合同期限由以前的一年改为五年。管人事的姐姐说,这是好事。
  
   我却犹豫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在有展翔的地方,强装多长时间。在有他的地方,到底哪一天才是自己的极限。
  
   但最后还是签了,有一种悲壮。
  
   私底下,没有听到关于展翔婚期的小道消息。
  
   元旦来临。
  
   元旦又过去。
  
   2007年1月2日,迎来了公司的二十周年厂庆。
  
   那一天,整个公司都沸腾了。再没有那样热烈的场面,群情激昂。
  
   按照新总经理的指示,行政部特意在办公室找了十六位女生,负责接待从各个国家分公司及海外事业部的嘉宾。并且提前做了统一的服装,每人一双红蜻蜓的细跟皮鞋。我是十六分之一,小秦也是。她的腹部还不明显,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我提醒她,她说,没事儿,省了粉底了,多搽些腮红就有颜色了。
  
   那是我第一次花妆。全套的。粉底液,蜜粉,眼影,睫毛膏,腮红,眉笔,唇彩,该有的全有了。同事姐姐在做完最后一笔修饰后,把我让到镜子前面说,看看吧!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我终于明白中国为什么会有30000多家化妆品生产厂家了,原来,那些瓶瓶罐罐,那些支支管管,真有着神奇的魔力。
  
   妆容。它掩盖了我的单纯,掩盖了我的阳光,掩盖了我的瑕疵,也掩盖了我应有的天真微笑。它把我按照固定的模式,塑造成一个看上去刀枪不入的女人。
  
   我们十六个人,穿着同样的服装,化着差不多的妆,在花圃前,做最后的练习与分工。练习如何笑,练习三语版的欢迎词。
  上午十点,公司的车队陆续接回参观到访的客人。他们会先参观公司与工场,再去香格里拉酒店,公司的周年晚会,将在那里举行。
  一拨又一拨的客人,黑头发的,黄头发的,白头发的,没头发的……皆穿着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挂着同样弧度的微笑,从车上走下来,再走到办公室,由我们引领着,参观每个部门,并给他们讲述早已熟背的公司简史及各部门职能。
  
   在不知道是送走了第N批客人后的空档,我倚在洗手间的墙上,连气都懒得喘了。洗手间已经瘫着几个没精打采的同事,大家互相打量,话都没力气讲,虽然是冬季,但每个人都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偏偏,行政部经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说姑娘们,快出来接客了!”
  
   “TMD!真不是人干的活!”小秦咒骂,重新穿上细高跟的新鞋。
  
   事实证明,如果哪天需要付出很多体力,那么千万不要穿新鞋;就算要穿新鞋,也千万不要穿高跟鞋;就算要穿高跟鞋,也千万千万不要穿细高跟的鞋!
  
   这是事后同事姐姐作出的总结。
  
   不管怎样,终于还是熬到了下午五点。
  
   所有到访的人员,都被送回下塌的酒店。
  
   本公司的人员,也在操场上集合,整装待发。租来的大巴,也静候在院子里。开车的司机,想必也是少见这种阵势。生产部的所有人员,全部是蓝色的工作服。几个办公室的女性,亦是全副盛装;男的,当然只有西装的份。
  
   我们跟在老总及各位经理的身后出来。十六个年轻的女孩子,同样的衣服,挽着头发,系着丝巾,左胸前别着特制的接待人员工作标志,细高跟的皮鞋,让人更加挺胸抬头,走起路来,更添女性的柔美之姿。
  
   公司领导在前面走,我们露出七颗牙齿的笑容,脚步整齐的跟在其后。
  
   我的前面,便是展翔。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耳垂,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近乎透明的粉红色,有一圈奇怪的光晕。
  
   我望着那团光晕,脑袋一片空白。
  
   他突然回头,我的目光,来不及躲闪,索性,不加躲闪。
  他说:“你们辛苦了!要是哪位感到不适,千万不要硬撑。酒店里,咱们请了礼仪公司。小事情可以让她们做。”
  
   我们齐声说:“知道了。”
  
   那么繁忙而又充实,劳累而又好玩的一天,公司的二十周年厂庆,终于还是过去了。
  
   周四,我向秘书课取得公司厂庆的录像资料。放入电脑光驱内,我戴上耳机,开始观看。
  
   总经理讲话、市政府领导致词、日本总公司的社长讲话、各分公司人员参观工厂后的报告,精彩的文艺演出……突然我看到了自己。还有展翔。我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很专注。他在我的左后方,他盯着我,也很专注。
  
   三十秒的时间,我的头没有动一下,他的目光,也不曾离开我的脸。
  
   我想秘书课的同事,也是不经意间拍摄的。从前后图像可以看出,他是在从舞台景转取全景时,镜头短暂的停留。
  
   镜头里的两个人,我和展翔,都是在无意识中,被录入到这碟资料中。
  
   我把整碟内容,复制了一份到我的电脑,再刻录到光盘上。
  
   拿回宿舍,一遍又一遍的看。边看边哭。说好不再为你流泪,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想哭,总在哭。很没用。可是,我自己的情绪,却不被自己控制,情不自禁。
  
   传说中有一个地方,叫无泪之城。那里的人没有泪水,只是我找不到它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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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31: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回来了。
  
  开四十分钟的车,去以前的怡人阁,不过现在换了店名,换了一切。
  我又用洁柔面子古老香的纸巾留下信息:
  我又来了。在你已经离开的五月。
  中山大雨,因为我一直都在想你。
  
  
  不再喜欢走中山一路二路三路四路,因为有好多信号灯,好多车,好多人。
  于是绕到外环路,很寂静,真好。沿路两旁新建了很多楼盘,很高很高。
  
  其实不想再打开电脑的,但又记挂着你们。
  还是登录了。
  可是原谅我,今天真的不想再写了。
  好累。
  好累。
  感觉心被抽干了一般,空空荡荡的,无着无落。
  
  无论是身在何地在电脑前的你,白小四儿都祝你晚安,祝你开心,不忧伤,并且有好梦。
  
  谁又偷猫rou。(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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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32:42 | 显示全部楼层
29.
   2月3日,周六。小秦带我去见她的婆婆。因为我的眼睛出现短暂失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经常会在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持续的时间很短,几秒钟而已。还有些时候,感觉眼前有很多很多像是白色的、又像是透明的小虫子一样的东西,飞来飞去,翩翩起舞。只是在摇摇头后,便不见了。
  
   小秦的婆婆是个很好的眼科医生,我还曾经在报上看到过关于她的采访,德高望重。婆婆戴上眼镜,用力的扒开我的下眼皮,再用力的向里摁,那个小东西的头部显现出来了。就如展翔所说,像是一条蚯蚓的头,不过是较重的红色。婆婆说:“没大碍,这是眼科很常见的一种疾病,叫霰粒肿。是一种无菌性慢性肉芽肿性炎症。不过你你这个呢,已经时间太长了,长大了,去医院做个小手术就行了。别怕。眼睛没别的问题吧?”我想了下,说没有,就这个肿块。并没有把偶见的失明话给她听。因为桑晨从外面走了进来。
  
   拒绝了小秦留我用餐的好意,再笑着说些感激的话,告辞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灯光璀璨,发出夺目的光芒。孤单的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陡然地生出无限的惆怅与凄凉。
  
   我用右手捏着展翔缠在我左手中指上的那个红线圈。拼命的仰起头,看天,没有星星,很灰很灰。和我儿时看到的好像不是一个宇宙。就这样仰起头,抬高、再抬高。知道只有这样泪水才不会流下来,嘴里念着路边的招牌,于是看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的东西:逢源商业街的地面上都有灯,好奇怪!吉之岛的楼顶的超大显示屏,正循环播放着公司最新的广告,麦当劳里有小朋友在过生日,戴着寿星帽。我一直不知道麦当劳这个词如何拼写,于是就站定在门口,很仔细的看着,麦当劳——mcdonalds。终于知道了。走过国美门前的停车场,稍微低下头过人行道,眼泪就又出来了。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的眼睛,生病了。
  
   我想是我太爱哭了。虽然眼泪都是流在无人知晓的夜里,但是,上天知道,所以,他要惩罚我。
  
   2月5日,周一上班,我只用了十分钟,就写好了辞职报告并且打印出来。我拿给上司,他愕然的神情不亚于听到世上还有恐龙的谣言。他看了三遍辞职报告,然后说,小夏,你知道,虽然你是我部门的人,但是,我无权决定你的去留。
  
   我就拿着报告去找金小姐。她看了一下,再看我的眼睛,然后带我敲开总经理室的门。
  
   她用日语向新总经理讲述,我站在她的一旁,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是一幅金质的箔画。
  
   总经理探询的望着我的右眼,我坦然迎着他的目光。
  
   金小姐说:“总经理愿意给你一个月的假,你去治疗。如果,如果没有什么大碍,公司仍欢迎你回来上班。”
  
   我笑着摇头,说不,我要辞职。我不要再看电脑了。
  
   其实我在辞职报告里夸大了病情。其实我一直在给自己找个离开的理由。一个坚强的理由。不会让自己犹豫与不安的理由。离开这个公司,离开有我的叔叔展翔的地方。
  
   说了很多话。总经理问了许多,我也答了许多。最终的结果,是让我办完这期的公司内部期刊后离职。
  
   我已经很感激了。要知道,在合同期内,员工离职需要提前三十天申报,并且承担一定的违约处罚。
  
   我开始计算日子,这个月的10号是周六,如果9号我能够把公司内部期刊完成印刷,那么,就可以更加提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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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3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告诉其它人。金小姐也是一个嘴巴严紧的人,她只通知行政部经理,招聘新人。
  
   我开始加班到很晚,眼睛痛的时候就滴乐敦。我要抢时间,我要离开。远远的。
  
   我让自己很忙。晚上吃安定片,防止做梦。
  
   2月8日晚上,第024号公司内部期刊全部印刷完成。
  
   2月9日早礼,行政部经理宣布一个新的人事变动:电脑课夏樣由于身体不适,已向公司提出离职申请。公司本着以人为本的方针,批准夏樣的离职申请。希望她有足够的时间配合医生的治疗,早日康复。希望她在以后回忆起在本公司服务的时候,心情是愉快的。
  
   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其实已经是想好的词:“感谢公司的体谅,也感谢各位同仁几年来给予的帮助与支持。我很留恋与大家共事的日子,但身体原因不得不离职。也希望各位能够保重。”
  
   很多目光聚集在我的脸上。
  
   早礼结束后,金小姐把我叫到大会议室。总经理已经在里面。我坐下,他把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金小姐说:“昨天总经理和前老总通电话,毕竟公司内部期刊的倡导者是前任老总。按照前老总的交待,总经理准备一份心意,希望你收下。以后若你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找公司,他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大的帮助。”
  
   我望着面前这个日本男人未老先白的头发,是从未有过的亲切。不是因为他给了有限数额的金钱,而是他给予我无限的尊重与肯定,还有理解和包容。我是个刚入社会的学生,不可能没有一件事情做错。但是,他,总是以欣赏的语气说:“夏樣,我相信你可以。”
  
   我逼回即将流出的眼泪,说:“就算我不再是公司的职员,但我会是公司永远的消费者。”
  
   从会议室出来,小秦把我拉到洗手间。里面已经有几位同事姐姐在等候,我望着小秦凸起的肚子,嘻嘻笑道:“你们千万不要搞伤感,我可不想在上班时间哭得稀哩哗啦。”
  
   她把我拉进怀里,我说:“喂!小心孩子!”
  
   她狠狠的抱着我,其他几个也走上来,一层一层的把我捆在中间。
  
   鼻子很酸。
  
   强忍着没哭。自从知道那个消息,我一直在躲避着眼泪。我TM不想再哭了。
  
   整个下午,都在做工作交接。很忙乱,很慌张。其间还要写封告别的邮件,这是公司的传统。收信人栏里,是公司通讯录的全部名单。我犹豫片刻,把展翔的地址找到并且删除。
  
   没缘由的,我就是不想告诉他。不想和他再一次的说再见。
  
   我要让你一生遗憾!!!
  
   你就怪我狠毒吧!
  
   何况我们,不是已经说过再见了吗?
  
   晚上,我们几个去浓浓吃饭。是最后的晚餐。
  
   行政部的姐姐,讲着我初来公司时的呆模样;小秦说你走了以后饭堂再做咖喱鱼丸的时候我去谁碗里挑呀。大家都在回忆,回忆三年来可以想得起的小事。我在她们的回忆中,猛吃葱油薄饼。
  我知道,在别的城市,或者在黑暗中,我再也找不到这些东西。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店这样的装饰,看不到眼前故人的欢颜与旧时展翔的狼吐虎咽。
  
   没有展翔,我将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不到天空,灰了蓝;
  
   看不到花红柳绿,看不到雁过长空,什么都看不到,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无穷无尽黑暗的深渊。
  
   我就是要这样任性的,连个招呼都不打,悄悄走掉!我就要你不安!就要你遗憾!就要你在日后的某一天,不期然的想起夏翎翙时,要你内疚,要你难过!!!我要你只要想起我,就从头到脚的伤感!!!
  
   我只有这样,才会让你,永远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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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34:28 | 显示全部楼层
30.
   2007年2月10号开始,我没有了工作,不需要再定闹钟,不需要朝九晚五。
  
   所有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的。
  
   那已是我本命年的最后几天了。
  
   我在宿舍收拾着东西,把厂庆的DVD光盘放进包里。
  
   把古筝搬到了颜老师的教室,告诉她,如果有一天,我若回来,就来取。如果没有回来,你就当木柴烧了吧!
  
   颜老师说,我家烧液化石油气,用不到木柴,所以你一定要来取。免得占我的地盘。
  
   我笑着说我尽量。
  
   她搂着我,低声说,我教了你那么多年,你都还没有进行过级考试,岂不遗憾。
  
   我拍着她的背回答,你知道,我学琴从没打算考级。
  从她的古筝教室出来,走路回去。
  
   又要过年了。
  
   竹苑路两旁的芒果树上,挂上了各种生肖造型的彩灯。我看着它们,然后在“狗”的前面伫立。走过市政府,就到了中山市图书馆。去还几个月前借的书。要走了,有些帐,总要清算。
  
   在窗边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来,边上一个人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临近春节吧,或许因为是工作日,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是空荡荡的,我的心也是。
  
   从图书馆出来,再往上走,就是人民医院。医院的门口,不像图书馆那样冷清,人来人往。我盯着高高的住院部大楼看,或者某一天,我便会躺在另一个医院的住院部,以声辩人。
  
   走过人民医院,再向左走,就走到中山百货,穿过长长的步行街,从街尾走到街头,便是怡人阁的所在。
  
   不是用餐的时间,没有一桌客人,工作人员围在前台看电视,是那年很火的《武林外传》。看到我,他们已能够叫得出我的姓氏,对我打招呼,“夏小姐你来了。”
  
   我点头,坐在固定的位置。刚坐下,就接到小秦的电话,问我在哪,我说怡人阁吃饭呢。她说哦。
  
   挂掉电话,从包里拿出纸巾,还是那处黑色包装的洁柔面子可湿水纸巾古龙香味,再拿出笔,开始写字,写告别的文字:
  叔叔,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你。
  我的眼睛生病了。可能会失明。这是离开的表面理由。还有,我已无法再在这个城市里生存。如果我们不曾重逢,或者,我会在这里百年终老。可是,这个城市使我们相逢。然后,你再一次离我而去,我承受不起。所以我要走了。
  我爱你。再见。
  
   我没有再把这张纸交给服务生,而是在结帐后直拉拿给前台。
  
   站在五楼等电梯,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我扭头,四五个怡人阁的工作人员,站成一排,说,夏小姐,再见。
  
   我站在电梯里面,挥手,再见。
  
   在沟通100买新的电话卡,再把手机关机,拿出那张136开头的神州行(虽然卡里还有很大数额的话费),换上139的全球通。打电话给妈妈:我要回家过年。
  
   去万佳百货给家人买礼物。下午四点左右的火车,广州出发。
  
   第二天的清晨,已经身处漯河。家乡的气温很低,虽然早有准备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却还是有刻骨的寒冷。火车站广场上有卖小吃的摊子,肉夹馍,胡辣汤、羊肉烩面,皆是中原地区常见的面食。
  
   花两块钱,买很大一碗烩面。热气腾腾的蒸汽薰到了眼睛,一片白雾蒙蒙。抬头看着远处“双汇集团”四个大字,在晨曦中发出红彤彤的颜色,才不得不相信,我真的离开了中山。离开了展翔。这,已经不是冬天也处处绿色的南国。
  
   我又和你,相隔千里。
  
   车还没有进村子,就在村口看到了父母。我下车,他们帮着从车上搬东西。我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捂着脸颊,问:“你们干嘛在这里。”
  
   妈妈说:“咱们现在住村西新房里,怕你找不到,你爸非要来这儿等你。”
  
   在那样寒冷的冬日,已经不再身强力壮的他们,等在我回家必经的路口,只是想早一点看到我,让我少走一点路。
  
   那一刻,我多想向电视剧里表演的那样,搂着他们,说:“我爱你们。”
  
   可是,这个在日志里被写滥掉的字,对着生养自己的父母双亲,却说不出口。
  
   “你眼咋啦?”妈妈问。
  
   我揉着眼睛,说长了个东西。
  
   妈妈走向前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道:“以前你姥就长过这个,后来寻了个偏方,吃了几次就好了。赶明我去问问。”
  
   我说好。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是需要手术的。
  
   新家建在村西,是四上四下的两层。妈妈说,盖房子的时候,本来想盖平房的,你爸让多盖一层,说以后你回来也有地方住。
  
   爸爸却在一边不耐烦了,说:“快去做饭去吧,芝麻豆子的事儿都拿出来讲,讲啥讲。”
  
   我笑。
  
   他们还是那样的脾气,那样的相处方式,应该就是常说的相濡以沫吧。
  
   在厨房里,妈妈做饭,我帮着烧火。我已经很多年不曾烧火了,加上不是以前那种有风箱可拉的造型,所以,老是灭。整个厨房烟气缭绕。我在烟气中,泪腺绝堤。对妈妈说:“呛到了。”
  
   晚上我躺在妈妈特别为我准备的大床上,裹着三表新的棉花被,这床棉被是她为怕冷的我特意缝制,里面有十二斤棉花。可是,被子裹的越紧,便越觉的冷。冰冷的脸颊,冰冷的掌心,冰冷的双脚,那样沉重的被子下面,是温度计都失效的冰窟。我知道,冰冷的不是我的身体,只是那颗纠结在一起的心。
  
   没有预约,便会想念你。从来都是。
  
   展翔,我以为我用没有告别的离开这个决绝的方式,去一个距你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不再想你,不再心痛。好好的活着,哪怕是不幸福,也要平静。
  
   连平静都要不到。我还怎么活?
  
   有些女子,她就是为爱而生的,为了此前轮回中的纠缠,或者是为了某种夙愿,甘心承受着无尽的苦恋,承载所有常人无法直视的伤感,为爱而生。为爱而活。无爱不欢。
  
   明知如此,却还执着。
  
   红尘易懂,情关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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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35:07 | 显示全部楼层
31.
   腊月二十八,妈妈经过了数日的奔波,终于找到了那个几近失传的偏方。我看着她们在临近过年最忙碌的日子里,东奔西跑。望着她们把炒好的中药端在手里,眼中的光亮,一边感动,一边内疚。
  
   我们总会为爱生死。而父母,才是真正无条件爱我们的人呵!
  
   虽然很难以下咽,但还是每天吃个精光。
  
   真的有了疗效。到大年初四的时候,那个肿块已经很浅很淡了。
  
   妈妈高兴的像个孩子。底气十足的在我面前说:“海尚方子治大病,早就说有效哩!”
  
   我看着左手中指上那个红线圈,红得刺眼。
  
   眼病见好,妈妈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但我的终身大事,又被提到日程上来。春节的时候,就是家乡媒人最忙的时候。
  
   有媒人来家里是亲,说是个不错的对象,家在镇上,这孩子在深圳开了一家卖电脑配件的店,都准备在深圳买房子呢,他也就是想找个同乡的,说个话都没隔阂。
  
   我望着妈妈洋溢着满意的脸,才突然察觉,我竟25岁了。
  
   媒人走后,我告诉妈妈,我不要见面,不要相亲。
  
   妈妈问,那你自己谈?你谈了没有。
  
   我说有。毫不迟疑的答。
  
   我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回绝媒人的,但最终,我没有去相亲。以后的几天,也不再有媒人上门。
  
   初六,我在粉河河滩上独坐。
  
   田地里麦苗绿油油的生长着,长势很好。河面上漂着大块的冰,都下午时分了,还有未融的冰,等待下一个夜晚的到来,等待再一次被冰结。
  
   有两个小孩牵着几只过来,羊儿如久旱逢甘霖般,在麦地里撒欢。
  
   是一男一女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男孩略大。他们坐在我的不远处,小女孩问:“哥,为啥咱这条河叫粉河?又没有粉!”
  
   小男孩答:“咱姥爷不是给咱讲过吗?在很久很以前呢,咱这有一个女的,她庄稼种的很好,馒头也蒸的很好,反正啥都好,就是长的不好。有一年,有一个皇帝来咱们这儿选娘娘,还说如果在哪个村子里的女的能够选为娘娘,那个村子就再也不交公粮了。那个女的知道自己难看选不上,就来到这条河边哭,那时候这河还没名字哩!哭完了就用这河里的水洗脸,呀!你猜咋着?用这水洗过脸之后,那女的变得可好看了!跟你一样好看!到选娘娘的那天,她就被选上啦!就成了皇后啦!这条河就被那个皇帝取了个名,就是现在的粉河啦!”
  
   “那这条河有多长?”小女孩儿问。
  
   小男孩两条手臂打开,尽力的向后伸展,比划着:“这么长!”
  
   小男孩开始揪着小女孩儿的辫子问:“咱姥爷讲的时候你就会睡觉就会睡觉!”
  
   小女孩嘻嘻叫着:“哥别揪,别打了哥,疼!”
  
   他们牵着啃麦苗啃到满嘴绿液的羊走了,剩我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们。这一幕,那些话,何曾相似!!!只是心中早已找不到合适的言语。不懂得如何恰当的去描述此时的心情。
  
   我逃不开,挣不脱,一辈子,都和你有关。满纸的悲痛凄凉,却写不尽我心中万分之一的沧桑!
  
   那些我赖以生存的记忆,在此刻,幻化成了一把可以斩断世间万物的问天宝剑,狠狠的刺向我的胸口,再快如闪电般抽出。我还没来得及惊愕,还没来得及捂住伤口,就被喷射而出的鲜血震住。红色的液体四溅开来,在空中翻滚起舞,再落满我的周身,像一只只红色的吸血虫,直入骨髓,腐蚀一切器官。我都还没有机会怜悯自己,就已经灰飞烟灭!
  
   我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哭了整整一个夜晚加一个白天。妈妈开始还会劝说,后来也只能陪着落泪。因为我什么都不说,哪怕是父亲发了雷霆大火,我什么都不说。
  
   我有什么是可以说的呢?勇敢爱了,没得选择,只能勇敢伤!
  
   一场风花雪月的梦,讲给谁听!
  
   我想离开。连家里都不想呆。我不要缅怀,也不要悲哀。
  
   我不想寻死觅活,可我不知道除了死亡,自己还能逃到哪里。但至少不想呆在任何一个熟悉的地方,我要不停的走路,每天都去不同的陌生的地方,不管有没有人会懂得我明媚的忧伤;不管会不会有人对我怜惜的敞开心房;不管那里是不是我想要的天堂。我都想一直在路上,一直在路上,不停留,每天都睡在不同的酒店客房,不放下行囊。没有目标,只要去很远很远的远方。陌生的地方。有山没山无所谓,有水没水也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我不带着自己的思想,每天要把自己弄的很忙。我甚至想得一种病,一种选择性遗忘的病!我要让生活在我的悲怆下,像在显微镜底下,脉胳清晰,淋漓尽致!我不和任何人交往,没有必要;我不和任何人相见,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位置;不和任何人重逢又别离,虽然别离往往比相聚更加的精彩。我不和任何人擦肩,也不和任何相爱。
  
   一路向南。因为南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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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22:38:01 | 显示全部楼层
32.
   正月末,我向父母告别。
  
   临走前夜,和妈妈睡在一个被窝。于是那一夜,便不再觉得寒冷。
  
   原来人和人,只有近近的靠着,才会温暖。说什么距离产生美感!都是假话。我和展翔,如果不是总隔着万水千山,或者不会有此刻的天各一方,肝肠寸断。
  
   妈妈探询的目光,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沉默,一味的沉默着。她亦不再逼问。知女如母,她还有什么不懂的!懂我的伤,我的痛。虽然,她不知道是哪个人给了我这么多的伤和痛。
  我告诉妈妈,开工后我会很忙,不再每周打电话了,你们不用挂念。
  
   第二天,出发。
  
   2007年3月11日,到广州。
  
   广州火车站,川流不息的人群。想起一句话:不到广州的火车站,不知道中国人多。确实如此。我随着人群走向出口右侧的天桥,望上看,全部都是黑压压的头顶,犹如骤雨初来时的乌云,而且是移动的。广州,这个城市,每天都接纳着如此多的人,而今天,我亦是其中之一。只是广州不是我的终点,不是我的目的地,我只是经过它,再去往别处。
  
   走到天桥上,不再往上走,因为往上,便是汽车站了。我还不知道去往哪里。望着下面的车来车往,望着一拨拨涌上天桥的人海,一片茫然。
  
   下了天桥,刚好有一辆公交车进站,于是就跳上去。没有目的地。只想倚着车窗看看这座城市。
  
   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有展翔。
  
   有几树木棉初开,像火一样的红。没有树叶的衬托,愈发觉得厚重清冷。木棉是极典型的南方花木,亦是英雄之花。记得在中山时,紫马岭的公园里,有两列粗壮的木棉树。曾见过当地的男人用梯子爬上树,去摘盛开的花朵。据说,木棉花晒干后煲汤,是顶好的药膳食材。只是看着那些花儿掉落在地上,再被装进粗糙的袋子里,竟有些不忍。
  
   一朝盛开,一世结束。
  
   在不知转了多久之后,竟又回到了原点:火车站。于是下车,再去售票口买车票。去哪里的都行,只要是马上走的。
  
   于是就登上了N720次列车,这列火车,将把我带到岳阳。
  
   岳阳不是目的地。我也本就没有目的地。
  
   车上的人不算少,但因为是卧铺,便也不觉得拥挤。我一句话也不曾说,也无人可说,也不想说,只听别人说。对面男人的太太是个妇人,抱怨了N句没带方便面的丈夫。丈夫却是个模范先生,一直都是好言相对。
  
   世间的爱情,何止是只有千种。
  
   背着背包,站在岳阳火车站的广场上,看着对面一个又一个卖小吃的摊子,心里想,是不是每个城市的火车站广场上,都会有卖吃食的摊位?什么情呀爱呀花呀草呀,人活一世,最离不开的,只是吃。只不过这些出售的东西,不再是面的花样。
  
   我找了个略显干净的位置上坐下,刚下过雨,都是湿漉漉的。要四串麻辣烫。
  
   虽然告诉老板不放辣椒,但是装在碟子里面的东西,仍然是辣的。是我无福消受的辣。有点遗憾的掏出钱包,才发现零钱没有了。老板:“你吃两块钱的东西给我这么大张,嘛意思呀!是不是故意换钱呀?找不开!”
  
   我把背包放在腿上,再仔细的翻找。还是只有一个硬币,没有零钞。
  
   我说我只有一块钱零钱。
  
   老板怒了:“你吃霸王餐呀?!”
  
   这时,邻桌一个女孩儿站了起来,竹筒倒豆子般嚷道:“干嘛呀干嘛呀,你看人家像吃霸王餐的吗?人家不给你钱了吗?一百块的难道不是钱吗?信不信我打电话投诉你拒收人民币!我告诉你,今儿这事儿是你没理!不过看你小本经营挺辛苦就算了,不就一块钱嘛,我出了。什么事呀!”
  
   她从我手心里捏走那一个硬币,再转身给老板。
  
   她朝我扬了扬下巴,还不忘做个鬼脸。我还没有说谢谢,她便冲进了绵绵细雨中。
  
   虽然自己的心荒芜的吓人,虽然说不和任何人遇见,不和任何人相逢,相爱。只是,我们无法诠释的那个缘字,劈头盖脸的降临在我的身上。
   总有些人,不期然的和我们相遇。然后在我们的生命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
  
   不曾想,在我离家出走的最初,便遇到了那个对于我,对于展翔来说,都至关重要的人。
  
   最初的最初,她帮我支付一块饭钱;
  
   后来的后来,她成全我痴情的爱恋。
  
  
  
   在书报亭买了一本地图。看着上面彩色的小字,看到求索西路,突生欢喜。喜欢它的名字。便坐车去求索西路。
  
   岳阳的公交系统很成熟,坐车很便宜。只是,车子都很旧,我数了下,到达南湖风景区,它总共熄火了七次。几乎每次遇到红灯都要重新启动。开车的是个女司机。
  
   数公交车熄火的次数,成了我在岳阳的那段日子,最常做的事情。
  
   因为我很寂寞。孤单又寂寞。
  
   孤单的是身体,寂寞的是心。
  
   而我,不仅孤单,而且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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