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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写了【铁血狼王】的热血故事。又写了【剑。情】的武侠传奇。最后的这个完结篇是关于爱情的,本文的主人公将会是一个女子,一个极是温婉的女子和一段极是缠绵的爱情。。。
《断翅的蝴蝶》
一·月圆之夜的暴风雨
二·他的秘密
三·小叶子
四·绽放的水晶玫瑰
五·不是结局
一 月圆之夜的暴风雨
“什么,卖九十五块钱?这么贵,你还不如去打劫!”阿丽一脸夸张的表情,那样子连我看了都受不了-------太恶心。虽然这表情半日已看过十七次,但还是忍不住恶心。
可那胖胖的店主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淡淡的说:“小姐,一分钱一分货。你看这质地,这手工,绝对是物超所值的。九十五块钱已经是大出血的价了!”
“什么大出血,买了它我才是大出血。我还是先看看别的吧!嗳------COCO,你看••••••”她忽然拉了拉我的手臂,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喂,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已整整帮你挑了三个小时,挑的我眼都花了。从现在开始,你看中什么自己拿主意,不要在问我了,OK?”
我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
“你说什么呀?我是想让你看那个人,那个人怎么貌似是他呢?”
她的手已在说话时指向了一个背影。等我的目光再投向那个背影时,早已看不出任何东西。
我大声呵斥她:“你发什么神经?这东西买不买。不买我可要走了。”说着就拎起一堆大大小小的手提袋,当先走出了那家小店。
当我走过第三家店门口时,阿丽已赶了上来。她没有买那件东西,手中却握了两罐汽水。虽然没有买成东西,她样子依旧开心。在这方面我真该向她学习,因为我有时总会莫名其妙的不开心。
汽水很快喝光了,还是觉得很热。今天太闷了,虽然没有太阳,却总感觉透不过气来。这实在不是一个逛街的天气,若不是阿丽硬拉我出来。我这时还应该是睡在床上的。
我心里在暗暗诅咒阿丽。同时,却又止不住的在想睡在床上的那种舒服。想得越多就越懒得迈步,只想一头扎进一间有冷气的屋子好好睡上一觉。
阿丽却像是吃了什么不怕热的药,一路上又笑又闹的,简直没有丝毫疲倦的样子。看着她那精力充沛的神情,我差点连最后一点力气也泄没了。
汗水像一个个小虫子在脖子上爬来爬去。我只有用纸巾不停地擦去他们。就在我一再重复这动作时。忽然,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视线中。
“是他!竟然是他!”我的心瞬间收紧,像是被人牢牢捏住一般。
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他们的手正挽在一起。他们说笑着从我身边擦过,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个瞬间竟变得很空。也不知从哪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慢慢涌上来。
“那个女孩子很漂亮,他们也很开心。”阿丽看见了我的神情,又恰恰看见了他们的背影。
“你说的对,他们的确很开心!”对于事实,我一向都不会反驳。我是一个面对现实的人。
“本来开心的应该是你们,不是他们!”阿丽一向都喜欢实话实说。虽然我不喜欢她这一点,但我却也不能反对。
“难道你认为我现在不开心吗?或者你认为他不开心吗?”聪明人总会在适当时候装一次糊涂的,比如说现在这种时候。
“COCO,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阿丽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不给任何人留任何余地。
我本来已打算闭嘴,不再和她争辩。也不再和自己争辩。因为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该割舍的总要割舍。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姑姑-------”
就是这两个字,就是这声称呼,那曾经是他千百次唤过我的。只因为那次看完神雕侠侣后,我动情的说了句,他们这样才叫爱情。所以,从那刻开始,他就半带玩笑的开始叫我姑姑。这一叫就再也不曾停过。如今虽已沧海桑田,但这听了千遍万遍熟悉之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依然感觉自己的血一点点热了起来。
阿丽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我俩无语对视着,却谁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那个唤“姑姑”的人。
因为出人意料的事总是要花一些时间来适应的。幸好我们适应得很快,最多只有五秒钟。
等到我们一起回头去看时,才尴尬的发现,他这声“姑姑”并不是唤我的。因为他面前正有一个中年妇人,那个人说不定才是他真正的姑姑。
阿丽却没有看那个妇人。她目光已停在了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身上。
因为那绝对是个招人喜爱的女孩。这不仅是因为她那自然流露的温柔,更因为她很会笑,而且笑起来很甜。甜的足可以让你忘掉一切烦恼。
此时,她正像一只小猫似的依偎在他身边,而且将距离保持得刚刚好。刚刚好的意思就是说,在别人看来,他们这样子只会给人甜蜜的感觉,而不会给人不庄重的印象。
看来这女孩子不但温柔,而且她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温柔。
她能做到的,我并不是做不到,但我却很佩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不愿意去想原因,因为我不喜欢去做没有意义的事。
阿丽已盯着那女孩子看了很久,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她的眼睛却已在闪光。她通常只有在发现什么特别的秘密时,才会这样。
“你看出了什么?”我问。
“看出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他和那个女孩子不是情侣!”
她说话时,眼睛还停在那女孩身上。
“他们本应该是情侣吗?”她的话虽让我吃惊,但我却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平静。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装糊涂。因为你装糊涂时既骗不了他,也骗不了我。这又何必呢?”
阿丽似乎在叹气。
“因为我只想骗自己而已!”我依旧平静。
“但愿是这样!”阿丽语气中已有明显的同情。
“你还没说他们为什么不是情侣?”我虽是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了这句话,但我知道这同样瞒不过阿丽。
幸好她这次没有和我计较。
“他喜欢温柔的女孩吗?”阿丽问我。
我点头。
“但一个心理成熟的男人却不会娶一个像她那样小鸟依人型的女人。”
我摇头。
“你不同意我的说法?”阿丽很惊奇。
“我不懂。”我说。
“这很简单,小鸟依人的女孩虽然温柔可爱,但她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妹妹。和这种人在一起三天五天还可以,日子长了恐怕谁也受不了。因为你总需要花很多心思去哄她、去逗她。这种生活谁都会腻的。”阿丽说的头头是道。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问。
“他已是个心理成熟的人,而且他并不比我笨。”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我在鼓励他,也在夸她。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听到下面的话。
“而且最重要的像他那种个性的人,若说因喜欢她欣赏她而和她在一起我还相信。若说因为爱她而和她在一起,我绝对不会相信的!”阿丽眉飞色舞,因为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对于他,我了解的自然比阿丽多一百倍,但为什么阿丽想到的我却想不到呢?
我在沉默。
阿丽却不喜欢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阿丽在问我。
“你说的很对,这一点,或许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但你还是忘记了一件事------”我淡淡的说。
“忘记了什么事?”阿丽似乎颇为惊奇。
“你忘记了,他只是个人。一个人在最空虚、最脆弱的时候,恐怕是分不清爱与喜欢的那种微小差别的。”我尽量用最慢的速度,将每个字吐出去。
阿丽当然知道我说的“最空虚、最脆弱的时候”是什么意思。所以她现在早已呆住了。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说了一句话,一句发自真心的话。
“你俩之间的这种默契,实在不是任何一个外人能领悟的。你们真应该在一起。我实在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你们的默契更和谐完美的东西。”
“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本来就是残缺的,正因为残缺才会美丽。就像阴晴圆缺的月亮。所以,我们并不会因为不在一起而遗憾,这完全是见仁见智的事。”
我淡淡的说着每一句话,似乎这真是天经地义的事。
阿丽好像更呆了。我本来以为她是听了我说的话才会这样。但当我看到她的目光时,我知道自己错了。她这次呆住,绝对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
我们同时看见他向那中年妇女挥手告别。这本应该是很普通的场面。但我们也同时看见了他手中握的一件东西。那东西却不普通。
那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东西,但他却能在不经意的挥手间清清楚楚让我们看到。那绝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他只有在特定的角度而且必须在特定的位置,至少停留两秒钟以上,我们才能看到他手中这件东西。否则,以我处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无论他怎样挥手,我都不应该看到他的掌心。
计算得那么精确,那当然不会是巧合。难道他是故意的?难道他早已看见了我?
这个问题不会再有答案了,因为他和那女孩已走出了很远。
“你看见了吗?”阿丽在问我。
“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我淡淡的说。
“那件东西好像曾经是你的?”阿丽也在装糊涂。
“我不知道。对于他的举动,我从不去猜。”我说。
“幸好我知道-----”阿丽的样子很得意。
“哦---,你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说?”
“只有两个解释。第一,他想气气你。你已看见了,他身边那女孩不逊于你,恐怕温柔处还有强于你。第二,他没忘记你。他只想告诉你,纵使他身边有了和你一样出色的女人,他想握住的还是你。”
阿丽那得意的表情已很夸张。
“只有这两种解释吗?”我淡淡问她。
“绝对不会再有第三种!”阿丽似乎很自信。
“我相信一定还有另一种解释,应该不会是你说的任何一种。”
“那种解释是什么?”
“我需要想一想-------”
我在想事情的时候,通常都是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而且通常也都是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床上。因为只有融在那片纯纯的气氛中, 我才可以看清楚很多事,才可以发现另一个自我。
但我现在什么也想不清楚。因为我很烦。一个人在烦的时候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
我的床不是很大,但很舒服。躺在上面即使不困也会很快熟睡的。
所以我很快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妈妈告诉我,阿丽已打了三次电话来,问她什么事却又不说。
我没有回电话,因为她要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答案。也许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我走出家门时,天已经黑了。我晚上很少出来,因为我很喜欢呆在自己的小屋。但今天我却更想呆在街上。
街上有很多人,因为今天实在太热。即使是一个有冷气的家,也不该二十四小时呆在那里。
街上有很多面孔。小一些的年轻人,由于未被世事磨练过,所以他们都很傲气,故而面孔也是嚣张的。大一些的中年人,由于被世事磨练的太多了,已被社会融合。故而他们的面孔中,多少有一些无奈与懦弱。老一些的人,在晚上是很少见的,因为人若老了,大半都只喜欢呆在家中。
我不属于他们其中任何一类,我只属于自己,绝不等同于别人。这虽然不算是一种好的性格,但我不会也不想改变。
漫无目的,不是去任何地方,但任何地方都去得。这种散步真是既寂寞,又绝妙。
不觉间,我已走到了广场。那里人更多,很吵闹。幸好我现在并不喜欢静,我需要一个最喧嚣的地方。但我不会融入喧嚣,我只是一个观赏的人。
今天夜色很暗。因为天上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但今天本该是个月圆之夜。只因为有乌云,才遮住了圆月。
乌云既在天上,又在心上。
天上没有月光,地上却有灯光。很亮的灯光。虽亮却柔和。
我就坐在了一片灯光下。
有很多小虫子撞过来,撞了我满身,但我并不想躲开这个地方。因为我实在喜欢这片灯光。
从我坐的这个位置看过去,可以看见很多东西。
我看见有很多人在和着音乐跳舞,那场面很让人振奋。还看见一对对情侣正躲在角落缠绵,很温馨。最后看见一个妈妈领着自己小小的孩子在鹅卵石路上慢慢踱着步,很舒服。
当我的目光穿过这一切时,我便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其实他一直都只是一个影子。不过现在更像了。
我的目光停在他身上。没有人注意我,同样也没有人注意他。因为他在一片阴影中。
他只有一个人。他就是他,那个曾经唤我姑姑的人。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脚在移动,我已在不知不觉中向他靠近。
很多人在动,几乎挡去了我大半的视线。但庆幸的是我能看得见他。我不得不绕过一群群的人,但我的视线没有离开他。
本来我已经接近了他身边,到了他身边,但只因为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男孩,就像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我根本不及反应,他已撞在我的身上。然后,摔在了地上。偏偏就那么凑巧,他手中刚好有一盒冰激凌,而这盒稍稍融化的冰激凌又刚好翻在了他的鼻子上。
他现在已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他那一串串落下的泪珠,我真不忍心从他身边迈过去。只得蹲下身,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珠还有鼻子上的冰激凌。
但他的哭声却丝毫不弱。我只好又牵了他的小手哄他。
幸好他的父母这时已经出现了。
当我擦干净手,再站起来时。他的影子已不见了。我急忙穿过人群奔了过去,就站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但他已没了踪迹,就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我叹了口气,坐在了这个唯一的一个放在阴影里的石座上。至少我觉得这里不会有虫子撞过来。
但我坐下来时,我才突然发现这地方竟是广场最好的一个位置,但只要我想看,我就可以看见任何一个角落。
当我发现这一点时,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
他站在一片灯光中,正是刚才我的那片灯光。灯光依旧柔和,不经意的在他脸上洒下一片朦胧,这是他的脸看起来更神秘,更有诱惑力。
他静静站着,像一尊雕像般的沉稳。仿佛他亙古以来就是站在那的。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他的姿势。
我不是一个喜欢把握机会的人。因为我总会看不准把握的火候。但现在,我却分明感受到了一个机会----
我几乎是成直线冲了过去。这一次,我决定不再躲开任何人。
我根本就已到了他的身边,只差一步就能牵到他的手。但只因为这一步,我也许永远都牵不到了。
因为他的身边已忽然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也许她还不能算一个女人,最多只是一个女孩而已。
这个女孩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一个。
我的脚步瞬间停住。“他在这里是在等她———唉,其实我早该想到了。”
我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酸苦。
他们没有看见我。因为虽只隔一步,但这一步已隔了很多人。我能感觉出人像水一样从身边滑过去,但我却没有去看。我在看他们。
有的时候面对残酷,往往比逃避残酷更容易解脱。幸好,我还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几乎是没有距离的站在一起,女孩子的衣服是白色的,不是很名贵,但她配的很好,很有品位。
他的衣服也是白色,属于那种既不超俗也不媚俗的品位。这本来就是他一贯的风格,绝不特别引人注意,但也绝不会被人忽略。
女孩子的手臂挽在他的腰间,很有分寸,绝对是最标准的情侣的尺度。这一点证明了她的修养。
她静静陪他站着。我知道她不懂他为什么喜欢这样站着,但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也不会去问。她只是陪他,虽然小虫子已撞满了她一身。但她连一下都没有去拂。
灯光泻落,洒在他们的脸上,身上。这使他们看起来更珠联璧合。
面对残酷,虽然是一种最快的解脱方法,但面对残酷却也需要很大的勇气。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种勇气。
当我见他将她拥入怀中时,我那最后的勇气也粉碎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冷。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冷。甚至就要忍不住颤抖起来。
虽然满头满身都在流汗,但触动我神经的却是冷的感觉。
我呼吸越来越滞涩,几乎随时都会停止。我慢慢蹲低身子,拼命咬紧了牙关。
很久。。很久。。。很久。。。
我的身子慢慢挺直了。好一场心魔的洗礼。它几乎要了我的命。但我现在却收获了一个道理,不论多么艰难,只要你坚持,就一定不会后悔。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雨后的天空。很干净。所有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刚刚的煎熬,消失了。
我心中没有感觉,但我眼中却有眼泪。没有道理的眼泪。
我最后的一眼,看到的是那女孩子的笑容。很甜,很甜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即便是我也不舍得将目光移开,更何况他是一个男人。
所以,我只是在心中想了想他凝视她的那种眼神,却没有去看。
我已决定离开。
风,好像是来自地狱。好像风里面还藏着千千万万被诅咒过的灵魂。
好凶恶,好肆虐,好疯狂。这样的风绝不该是人间有的。
当我感觉出有风时,我已睁不开眼睛了。只有呼啸的沙粒带着尖锐的声音滑过耳边。天地间早已一片混沌,看不见人,看不见东西,连灯光都遥远得像在天上。
人已在奔跑,像被猎人追赶的兔子。一只只冲过我身边。有几次差一点就将我撞倒。
我没有倒,因为我在听着一个声音。那声音本不是我想听的,但它却一声声钻进我的耳中。
“好大的风,就像一个大魔鬼,真吓人!”
这是那女孩子的声音。这声音很沉闷,她应该是在他的怀中,若不是她的嘴唇正贴着他的胸膛,这声音决不会这样。
“如果你害怕,我送你回家吧!”这是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温和,充满感染力。
“不,我不要回家。我觉得这样很舒服,好像在和你共患难一样。”她的声音很甜,几乎甜过了她的笑容。
“我不想你和我共患难。所以你现在必须回家了。”他的话有时仿佛带着魔力,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
那个女孩子当然也无法拒绝。所以,我耳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他们已走了。
我没有走。因为我的灵魂已被风中的灵魂带走了。我在等他回来。虽然在狂风中等待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但若没有了灵魂,只怕更难受。
所以,只有等待••••••
风渐渐弱了,却有雷声传来。不是霹雳,是滚滚的闷雷。轰隆隆的由远及近。
然后便有一道道闪电,在天上划来划去。就像我现在的心情,虽然很想撕破心中的黑暗,但却连一个缺口都无法留下。
闪电还在天空。
雷声却近了。更近了。已由闷响变得越来越清脆。仿佛每一声都在我的头上炸开。
闪电也变了。变得越来越长,几乎是垂直的划下来。
这是天地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人竟变得那么渺小,那么无力。
我现在已无助的像一叶飘在巨浪间的小舟。
雷雨很快就要来了。
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淋雨的感觉虽然很美,但被暴雨淋恐怕就不美了。
雨来的好快,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也都要大。因为我才刚刚感觉有雨点落下时,我全身就都湿透了。
我身边已没有一个人。整个广场也已没有一个人。我看着这空空旷旷的地方,怎么也无法相信几分钟前这里曾人山人海。
雨很凉。打在身上却绝不舒服,很疼。只一会儿,它就打湿了我仅存的一点好情绪。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已可怜的连影子都不愿跟随。
眼泪,讨厌的眼泪。我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但眼泪却总在一些时候,不听话的流出来。
我无法控制它不再流,就好像同样无法控制它开始流一样。
泪水混着雨水,雨水混着泪水。泪水咸咸的,雨水也咸咸。似乎天上洒下的已不是雨水,而是泪水。
我就站在已淹过脚面的泪水中••••••
“姑姑-------
这个声音来自耳后,但我却感觉像在九天之外。
“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已走了-----但这声音分明是他呀?”
我没有回头。不论是不是他我都不会回头。因为我还在怀疑我的耳朵。
但这时已有一把雨伞在我头上撑开。
我怔住了。真的怔住了。除了那还在流出的泪水,我几乎每一根神经都静止了下来。
“ 真的是你?真巧,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重逢。你••••••你还好吗?”
温和低沉,那是他永远不变的音色。现在当然也不会例外。
“天啊!真的是他,这••••这怎么会呢?”
我还是没有回味过来,依旧怔在哪里。
“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过得不是很好。否则,你又怎会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你有什么过的不开心吗?可不可以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柔和,很体贴。
我再也忍耐不住,转身便扑在他的怀中。却忽然发觉,他的衣服也已湿透了。
他轻轻扶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柔声地问:“你受了什么委屈吗?”
我摇头,却摇下几串泪珠。
他却笑了。声音也更温柔。
“你现在的样子,连瞎子也知道你在说谎。又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我就是没有不开心。就是没有受委屈。你能拿我怎么样?”我的声音已有些蛮不讲理。
我本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但我却很少和他讲理。因为他的道理总是比我多。
他又笑了。并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的小姑姑怎么总是不讲道理呢?做淑女可不该是这样做的吧?”
“我又不是淑女。你对我期望不要太高,太高了不好。而且,你不要再叫我‘姑姑’了,我还没有那么老呢?”
“是你自己愿意听的吗?而且你真是我的姑姑呀?”
他的声音似乎很无辜的样子。
“是也不许叫。以后再也不许叫。叫我COCO好了。何况我又并不是你真的姑姑!”
我的声音里已有了很明显的欢快。和他在一起,无论怎样不开心我也会很快恢复过来。
所以,我现在的脸上已挂上了许多笑容。但眼泪却还在那里转呀转的,怎么也不肯消失。
他当然看见了。不论我身上哪里有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他都会提前发现。即便是很细小的,他也不会忽略。我有时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干过什么特工。
他轻轻抬起手,替我拭去了挂在脸上的那些泪水。又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帮我拂在了脑后。
我一动也没动,只让他去摆弄。
待他一切动作都停止时,我就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吻得虽轻却甜蜜。
他笑了笑。把我在怀中抱了抱,才说:“好了,你该回家了。看你这样子,说不定会生病的。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我摸着他的湿衣服,撒娇的问:“你不是打了伞吗?又怎么会淋成这样子?”
“因为我的伞全给小姑姑用了呀!小姑姑又不是小蘑菇。小蘑菇越浇越长大,小姑姑可是越浇越生病啊!”
他望着天上落下来的雨滴,似乎很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话。
我当然不会漫不经心,我已很感动。但我口中却绝不肯说出来。
“呸,臭美么。下这么大雨,打什么伞也不会管用的。你既然早已湿了,又何必说得那么好听?”
“唉------,好人难做呀!我本想和你共患难的,谁知你却不仅不领情,还咬了人家吕洞宾。唉••••••”
他口中虽在“唉”但眼睛却早已向我瞟来。他以为我一定会笑。因为他这句话确实很幽默。
但我没有笑。非但没有笑,脸上还浮出了一片乌云。
他“咦”了一声轻轻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不想和你共患难而已,因为那个人不该是我。“我的声音很冷。
他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大笑。几乎前仰后合,似乎他刚刚发现一个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他笑了好久,忽然停了下来。
我没有动,也没有拦他,只是看着他笑。但我脸上的冷已不见了。
他忽然捉住我的双肩,盯牢我的眼睛,一字字郑重的说:“姑姑,我知道你看见了小叶子。但我要告诉你,不论你信与不信我还是要告诉你。
“小叶子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一个可以解闷、可以谈心、可以分享快乐的妹妹,又或者她还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情人。但她只是这些不会变成别的。
我不会让她变,她也同样不会让她变。你相信吗?”
“我相信!”我几乎和他同样郑重的点了下头。
“你相信?这么抽象的感情你也能理解?”
“我能。虽然有些东西我说不清。但是我懂得。因为我是你姑姑!”
我的神情真实而自然,毫无一点伪装。
他看着我。口张得好大,估计四两重的馒头并在一起,往他这张口中送进去,是绝对不会碰到他嘴唇的。
过了很久,他才把嘴缩小的正常的状态。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我觉得你简直是我生命的奇迹?”
他说。
“你也是!”我幸福的回应。
他忽然抛掉手中的伞,向我张开了双臂。我几乎自投罗网似的,扑进了他的怀抱。
他抱得很紧,但却让我很舒服。
衣服是湿的,身体却是热的,身体已经相融。我们已根本无法区分彼此的界限。在此时,我们已经就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雨,已经小了。但淋在头上,还是有冲澡的感觉。凉凉的雨滴,穿过我们的头发,流过我们的身体,就像上天在为我们洗礼一样。好骄傲,好幸福的。
我闭着眼睛,依偎在他怀中。觉得自己在这个瞬间已被还原成了一个婴儿。
没有欲望,没有浮躁,没有幻想,没有冲动,只有一片纯净,一片安详。
他的心跳声就在我耳边,我静静听着。仿佛这声音已经听了三世,不然怎么这么熟悉。
人是不能太舒服的,否则一定会产生幻觉。我现在就已产生了幻觉。
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回到了童年。那种感觉好美,好美。但仿佛又很遥远,像前世那般遥远。
我只有小心地去体会。但那感觉还是越来越远。到最后遥远得只剩下一丝清凉。
恍惚间,连这丝清凉也不见了。
我从幻觉中回味过来。才觉出头上已没有雨滴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连那丝清凉也不见了。”
我没有睁开眼,却用手摸在他的脸上,轻声的说:“被雨淋不舒服吗?你为什么把伞打开?”
他没有回应,但我却感觉出他在笑。
“你为什么笑?”我问。
“我没有笑呀!我在发愁。”他的声音苦苦的。
“发什么愁呀!”我的声音很体贴。
“也不是什么愁。只不过在想到哪里才能给你弄头大象!”
“为什么要弄一头大象?”
“因为只有站在它的鼻子下面才可以继续淋雨呀!”
我怔了怔,却忽然醒悟了。他双手一直在抱着我,当然不可能去撑伞。
那么天上没有雨滴下来,当然是雨停了。
我一气,便睁开眼。睁眼间,便见到了他那张可爱的笑脸。
“你为什么耍我?”
我摸在他脸上的手,已抓住了他的耳朵。
“哪有啊!我只是想尽力满足你每一个愿望而已。”听他的声音,他似乎比窦娥还要冤。
“你真讨厌!“我口中虽说讨厌,但我脸上的笑容以比春花还要灿烂。
他忽然不说话了,专注的看我的脸。我回视着他,面上绝无一点羞涩表现出来。
很久,他才收回了目光,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你看见了什么?“我问。
“不一样的东西。和平时不一样,和以前也不一样。是一种很美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说不清。但这种东西很打动我,我可以表现出来。”
“怎么表现?”
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只给了我一个吻,一个很深很长的吻。直到我快不能呼吸了,他才停下来。
停下来后,我们便看见了月亮。是圆月。一片月光已适时的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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