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钢笔

忆雪玫瑰

总习惯在心情烦乱时清理抽屉和箱柜，也许借助脑指挥手的一些简单动作，能助我平稳情绪吧。漫无目的地很随意翻看一些旧物，任思绪四处飘游，对我是件很惬意的事情，无论忆起的是曾经的美好或遗憾。

   周末晨起，很想在家里干点什么，可面对久未清理已显零乱的家什，竟懒懒的不愿去动。算了，还是给自己彻底放个假吧，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走近书桌坐下，拉开抽屉，里面东西有点乱。记得有本书上曾说过，当你觉得日子过得慵懒而又不畅时，不妨从家里或身边扔弃几件无用的旧物，可能可以清爽你的生活，而且在心理上还能给你一种不快随旧物皆被抛走的感觉。是啊，何不试试！几支旧钢笔赫然闪现眼前，好象已经有很多年没用过它们了，现在多使用一次性签字笔，方便、经济又实惠，把几支旧笔放在手中抚摸端详许久，还是没舍得将它们扔进身后的垃圾桶，一些或远或近的关于钢笔的记忆却一幕幕拉近…

                             一
   记忆是读小学三、四年级时，老师开始要求用钢笔了，父亲出差到上海就帮我买了一支相当漂亮的钢笔，那笔杠中间有一截是嫩嫩的黄色，两头是黑色的，笔尖上还有“金星”二字，当时我们地质队在镇上住，商品还比较单一，我那支笔大概能算学校最漂亮的笔了，现在都能回想起当时如获至宝的那份喜悦。小时家里条件不宽裕，我打小就拣两个哥哥嫌小的衣裤穿，衣服只有两种颜色：灰或军绿色。那时的孩子很少在父母亲面前提太多要求，可十二、三岁的女孩心里还是很盼望有些花花绿绿颜色的东西。看见父亲买回的那支笔，好似瞬间就满足了我内心的所有期盼。同学们的笔都是供销社买的没有多大区别，唯独我的不同，感觉我一下子就改变了灰姑娘的形象。记得父亲把那支笔交给我时特别认真，他告诉我那笔要一元八角钱，要爱惜使用并要用它好好写字。爸爸还说字的好坏也是文化人的一张脸。那夜父亲的言语和认真的神态，随着那支漂亮的钢笔永远地隽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二
   还有一个关于钢笔的记忆画面是不经意间装入我记忆像册的。
   那是去年12月，我在九江参加局地质文联多媒体协会的年会。会间休息时，视线无意间就摄取到一个画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端正正地坐着，认认真真地写着，桌前好像是一张表格，当时看那张侧影特别动人，浓密的头发拢在脑后，浓眉大眼一副认真的表情，长有冻疮而微微发肿的手中握着的就是一支老式吸水钢笔。在冬末暖阳的午后，看见那画面的瞬间，我的心有种莫明的悸动，也不知是因为她当时的神情还是因我的心境，或是因为我和她的一些曾经，…没有理明白，那份心绪就被他人问话打断了。之后，我还是到她桌前拿过笔细细端祥了一下，现在已经很难得看见有人使用这种自来水钢笔了，摸在手里竟会有份别样的亲切。
   我和曼认识该有十五年了，当时我们是同行，都在各自单位做专职团干。清楚记得有次我们分别带队去局参加“卡拉ok”大赛，她单位选手好像有事没到场，她就亲自上场参赛，尽管当时我们没有说过话，但她的勇气和才能令我特别佩服。曼是那种成熟稳重、勤快能干极富内涵的传统女人，做事认真周到，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模样不是特别甜美，但是从她身上可以领略到中国女性很多传统的典雅美，那天会场中的那个手持老钢笔的画面，就是一幅生动画面的代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别之处，欣赏了发现了就相吸了，认同了共鸣了就相亲了。现在每每想起曼，脑中就总浮现那握钢笔的手和手中握着的钢笔。
               
                              三
   还有个关于吸水笔的美好记忆来源于一对并不熟识的朋友。他们是一对高级教师夫妇，是从北京来上饶三清山游览的。考虑我是女性方便照顾女客人吧，还能兼顾照相，领导安排我陪同。一天辛苦行程下来，晚饭后，他们说想找个商店，钢笔没水了。我请他们早些休息，我去办，他们没细说我也没细想，到办公室找了支自认为不错的签字笔让服务员送到房间。第二天早饭时，他们告诉我笔收到了，可他们还是想找商店买瓶纯蓝色钢笔水。原来他们夫妻有记日记的习惯，而且长期以来一直都用纯蓝色墨水，他们觉得换笔换水会破坏一种感觉。说到这我就明白了，很快想办法给他们买了瓶“英雄”牌纯蓝色钢笔水。两天后他们就走了，很快我也忘了，再次看见抽屉的几支旧钢笔，那天自来水笔和纯蓝色墨水的记忆又回想起。我也有记日记的习惯，虽然未曾见过他们的日记本，但我能想象他们每天洗干净手打开日记本记录每日点滴时的情形，一片纯纯的蓝色，且是工整娟秀的字体，那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情。或许做的过程会烦琐，但已成习惯的就自然了。想像当两个人老到哪儿也去不了的时候，端两把椅子坐在暖暖的阳台上，一篇篇一遍遍翻看曾经的旅途记忆，那该是件多美的事情啊！他们的偏执在很多人看来会觉得迂腐教条，甚至无法理解，但我特别能体会。不同的个性、不同的职业必然是不同的人生，长期从事严谨的科学教育工作可能也容易形成他们这样的执着，但他们的工作不也特别需要他们有这份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吗？执着、认真、不被世俗所熏染一直是我特别崇敬的。我以为，现实生活中的我们稍稍的保留一些自己认为值得的“守旧”也没什么不好。


   找出的旧钢笔最后没有被抛弃，却被我洗净重新使用，不经意间翻开记忆，持起旧笔也重拾了一份纯朴而令人温馨的别样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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