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书屋 于艾香:济南市作协副主席,一级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女人情感方式》《情感纪事》、《有爱即有忧》《女书记》《非常欲望》等,散文集《男女之战》,中短篇小说集《于艾香中短篇小说选》、《秘密发现》等,共出版文学作品15部。中篇小说《对门》获山东省首届齐鲁文学奖,长篇小说《女书记》获2001年山东省"五个一"工程奖,《女人情感方式》获1998年济南市"五个一"精品工程奖。
修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心里想着丈夫和情人此刻正在外地度良宵。
修斯是因胃溃疡发生严重的出血来医院治疗的。当她把五岁的女儿托付给邻居,一个人忍着痛来到医院,费力地爬上三楼,坐在一名女大夫面前时,她的额上已痛出了大汗。她忍着痛回答女大夫提出的问题。你的家人呢?女大夫问。她自然没有如实回答丈夫和情人正在西子湖畔“公差”,她只说了家人现在都不在家。女大夫见她形只影单,显然增加了一道责任心。你不能再动了,你需要马上住院。住院手续什么的你就不用管了。然后女大夫拨了一通电话,
有位护士把她领进了病房。
她在医院呆了两天,经过一番治疗,症状已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那是一个早晨,当同室病友的家属在床前嘘寒问暖时,她的脑海闪现出了自己的丈夫和情人。正在异地的这一对男女一下子将她的眼睛带到了窗外。正是秋季,树叶沙沙作响,锐利的秋风时强时弱地在切割着什么。她听着这切割声,双目陷入了沉思。
第三天,丈夫回来了,丈夫来到她的床前时,一脸愧色。修斯看着丈夫的到来,没说任何话。丈夫几次提起话头,想逗她说话,均没有成功。但她眼里却流出了泪水。丈夫伸手帮她拭泪,她立即用毯子蒙上了头。丈夫把毯子拉下来,她便又蒙上去。丈夫说,我以后会补偿你的。没有回应。丈夫说,我会和她来个了断的。没有回应。丈夫又说,我依然爱你。还是没有回应。丈夫说,你说句话好不好?一片静默。
她出院时,恰巧丈夫在外边买东西。她一个人收拾好了小包,悄悄地离开了。她一个人从医院里走回了家。
当丈夫买完东西去医院找她时,才知她已走了。丈夫急如星火地赶回了家,她已坐在床上穿好了衣服。丈夫上去搂过她的肩,她立即挣脱了。丈夫又上去搂,她又一次挣脱了。再而三,三而四,丈夫无奈地坐在椅子上。
从此,她和丈夫除了必须的话之外,比如买什么饭做什么菜还有孩子的情况等,别的话几乎没有。她看上去并不是在和丈夫斗气,好像完全是因为没有什么话可说。丈夫和情人自然没有了断关系,依然如故。可她并不过问,这使丈夫觉得是个谜。丈夫经常无话找话地和她谈些什么,聊做试探,可不管他谈的是些什么,获得的还是他自己的那些谈话内容。她的心灵之门关闭得严严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夜晚,她都是背向着丈夫睡觉。丈夫只有对着她的后背琢磨。
有一天,她去参加全市的一个环保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她发现了他。他们同桌吃饭时,他和她说话。她看着他的眼睛,这眼睛立即使她心里产生了惊异。好象有一股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涌动,修斯顿时有些紧张。她避开他的眼睛,要去夹菜,她的筷子便不听使唤,菜总是夹不上来。然后,她说话便嗓子发干。然后,她便不知道上的是些什么菜。然后,她便默不作声了。
回到家后,丈夫完全是闲聊似地问她,都吃的什么。她说不知道。丈夫怪异,一样都不知道吗?她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丈夫看着她那木呐的样子,不甘心似地,又问,总该能记住一样吧。她突然说,好像有麻酱心腰。丈夫间,你吃了吗?她说没有。丈夫向为什么?她说不知道,反正她没有吃。然后,她便没有再说话。
丈夫看了她两眼,眼里有一丝内疚。因为这时他想起了他经常带着情人去吃麻酱心腰。
丈夫坐在她的身旁,将手抚在她的肩上,她立即躲开了,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似的。然后,她便站起身,去了厨房,拿起奶锅,煮奶。奶锅里闪烁的全是他的眼睛。丈夫一个人坐了许久,也投见她出来。丈夫禁不住也去了厨房,一看,她正坐着出神,奶锅里的奶已溢出了大半,她视而不见。丈夫立即喊了一声“看奶”,她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立时打了个激灵,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丈夫上去灭了火,她才如梦初醒。
丈夫不由得惭愧。最近又有两个女人粘他,他旧情人没断,新情人又来。他天天早出晚归,成了一个不回家的男人,这一定影响了她的精神。于是丈夫看着洒了满地的奶,没有说她什么。
二人再到卧室时,互相许久都没有再言语。她铺好了床,一个人坐在写字台前把一张旧报纸看了许久,好像那报纸上写满了什么奥妙。临上床前,她突然问丈夫,你对她是一见钟情的吗(她,指丈夫的情人)?
丈夫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一间的用意,只有迟疑地挑选着词汇,这个,怎么说呢,也算也不算。
她不罢休,怎么叫也算也不算呢?她眼睛里一片诚然,越发让人看不懂真实意图。’
丈夫说,反正最初见时对她就有好感,她也是。后来她就经常去找我,送些小东西……反正她挺火热挺主动。丈夫的话里分明有着开脱自己的意思。可修斯要的好像全不是这个,她又间,爱,是不是都是一见钟情?
丈夫顺口道,不见得。
她就又间,一见钟情未必是真爱,比如说有可能是错觉,但真爱都是一见钟情的。不是吗?她仿佛是在征询别人,又似乎是自我追问。
丈夫依然搞不懂她到底要说什么,胡答胡应道,
爱这种东西嘛,现在谁也说不准了,探讨这个累。
她说,是累。
然后,丈夫便有意转移话题,今天,我在广茂商场看到了一种最新款式的上衣,那领子……
她立即打断他的话,把话题又拉了过来,你爱她的时候你难堪吗,比如说紧张、难受或者……
丈夫哈哈大笑了,爱别人的时候怎么会难堪?更不会难受。想想我爱你的那个时候,难受吗?你这不是傻吗?那是一种兴奋,一种—丈夫没再说下去。她又愣坐着不语了。
那一晚上,她和丈夫背对背躺着,心里想的全是他。
后来,她又有过几次和他见面的机会,或者是开会或者是别的什么场合,但她看上去都很难受。她像有一种什么东西把她牢牢地统摄着,使她伸展不开。她便只有难堪。
从此以后,修斯便有了许多令人不解的举动。比如,丈夫在家时,她就常常一个人坐在厨房里,有时是在那儿择菜,一把菜她能择许久。有时她分明手里什么都没有,但她也坐在厨房里。丈夫几次探头向厨房喊她,她也不应。丈夫间她你老坐在厨房里干什么?对丈夫的间话,她一脸的迟钝麻木,好像那种失了灵性的人。丈夫问急了,她就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每逢这时候,丈夫就惭愧得不再问了。
丈夫想。她每天在家里忙来忙去的,承担着琐碎,怪对不住她的,她爱自己呆着就自己呆着吧。丈夫历来觉得,她天资超常,以她的天资,她干什么都会出众,而她却甘愿在家里服务。这使丈夫既欣慰又怪异,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婆在外边疯来癫去的。男人风流是能耐。女人风流就是破鞋。这个谁都懂。
有一个晚上,她坐在家里给孩子织毛裤,一直织到深更半夜。到丈夫回来时(他又去会情人了)、她还坐在灯下织,就那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丈夫来到她的身边,她像是没看见似的。丈夫先是给她说了几句话,她没言语,然后便喊她上床睡觉。她说,你先睡吧。丈夫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便一把夺过了她的毛衣针,放在了桌上,她又从桌上拿起了毛衣针,丈夫又给她夺了下来。丈夫说,我想跟你说说话。她平淡着眼神说,行,你说吧。
丈夫说,我想,你出去交个男朋友。你心里就平衡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咱俩还好。但是你不能动真的,只是交个朋友,可私下里会会,也别张扬。
她沉思着,没有回答。
丈夫又说,我说不动真的,是为我也是为你。女人和男人动真的,吃亏的还不都是女人。
她突然间,为什么呢?
丈夫说,这就三言两语难说清楚了。有社会因素也有自然因素。并且,现在的男人没有信得过的。这点你也清楚。男人,还不都是那么回事。
她盯着问,怎么回事?她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极早就困惑这个间题。
丈夫说,现在的男人对女人,大多是一次性的,哪里有什么深情。个别和情人没法了结的,都是被迫无奈。
她问,都这样的吗?她望着丈夫的脸,好像在盼着丈夫来个否定回答,盼着有个例外。
丈夫说,都这样的。
她说,你不是挺真情的吗?
丈夫就笑,我真情什么,我就对你真情。
她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依然陷在自己的思维里。看着她无动于衷,丈夫又说,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这一生只能遇见一个,像情人那种的,可就一大批了。以你的天资,以你的人格,我今天绝对不能遇见第二个。你是独一无二的,那些女人,可都是批量生产的。
丈夫说得认真,可她一副听而不闻的样子。她分
明在想别的。
她突然问,男人不需要深情吗?
丈夫迟疑着,也不能那样说。怎么讲呢,男人占有欲强。正像动物界,那公的总想占有一大批母的。
她说,我看不同。人有思想,决定了选择性强。
丈夫说,是,我是指有那个倾向。
她说,当思想与感情走到了深处,走到了幽径,
那里就没有同伴了,或者同伴寥寥,他只有孤独。
丈夫说,你是说谁?
她说,我是说有这种人。
丈夫说,这种人可能有,但是太少了。
她说,这种人遇到同伴,他能舍弃吗?
丈夫说,这都是一些莫须有的问题了。
她又追问,你说人能舍弃吗?如果在那幽径,只有一个人在那等他。
丈夫说。你这是把抽象问题具体化。
她说,定不准就有这种情况。
丈夫显然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谈下去,他便又接上这次谈话的中心议题说,现在孩子也大了,你在身边选择个男朋友,生活快乐一些,你也可以和男朋友出去玩玩,这也是把家庭开放化。
丈夫的话题显然没提起她的兴致,她自顾沉思起来。丈夫以为她在考虑,又给她加一把火,我看某某对你感兴趣,上学时不就追你吗?现在心还没死。
她没讲话。丈夫又说,他的品质,我信得过。
她还是没说话。丈夫以为她心有所动。
于是说,你看可以吧?
她突然间,你说什么?
丈夫诧异道,你想什么了,我说的你都没听见?
她说,我在想一句话:间世间,情是何物,只叫以生死相许。
说完,她像是在琢磨这句话似的,双眼挺沉迷。
丈夫就笑,这早古典得不成气候了。
她说,是,进了垃圾堆。
然后,她的眼便在桌子的一角凝住,脸上像有一种悲哀。她站起身说,睡觉吧。不等丈夫反应过来,她便一个人上了床。脱了衣服,背向着丈夫,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
丈夫只有感叹,搞不懂她。
更叫丈夫奇怪的是,有一次午饭后,她在厨房洗碗,洗了许久,也没见她出来。丈夫本是想和她谈件事,但她就是不出来。丈夫仰在沙发上,闭着眼,索性等下去。心想。我看洗个碗你能洗多久?
她在厨房里,拿着一只碗,出神地看,好像碗上有什么她看不够的东西。
这只碗是他用过的。有一次,他和别人一块到她家吃饭时,用的就是这只碗。
修斯就那么站在水池旁,端着这只碗,看得入迷。看得目不转睛。看得可怜巴巴。
当丈夫终于等不耐烦了,来到厨房门口看到这一幕时,丈夫也立时对那碗产生了兴趣,以为那碗上有什么奇特的花纹,一步上前把碗夺了过来,凑着眼看。看来看去,和平常的碗无异。再看她时。好像有着说不出的慌乱。于是,丈夫的神情便怪怪的,间,发什么神经,不就是一只平常的碗吗?她说,是。那你怎么啦?我没怎么。那你看什么?我没看什么。丈夫不解地打量了她几眼,便不再问她。她又从丈夫手里拿过这只碗,把它放在碗橱深处。
有一次,同学们聚会。买单的同学选择的一家饭店正是她和他曾共过餐的地方,只是现在又装修了一下,有卡拉OK。当她坐在餐桌旁时,她的眼睛便总是恍惚在靠北墙的一个位置上,他曾经就坐在那里。开吃后,同学们一派世纪末言论。只有她,没说什么话。而且眼神不在餐桌上。对着靠北墙的一个位置,对着那一小片空间,她的眼睛始终在凝望。由于她凝望的是一个空间,这引起了丈夫的注意。丈夫捅了她一下,道,你老望那空地方干什么?你看你神不守舍的,大家聚一次不容易,还不快说说话。这时,有同学对她起哄,她居然对着起哄的同学腼腆地笑了笑,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大家就开唱卡拉OK一支接一支,五音不全的同学也唱得很欢实。那变调之音骚得她身上发毛。不知不觉,她的眼睛又凝在了靠北墙的那一小片空间上,全神贯注。有人点着她唱歌,她居然都没听见。丈夫推了推她,她像猛地醒过。于是,她点了一首《永恒的期许》:
相聚是别离的春天
等待是孤寂的诺言
在黑暗中点一支烛光
感觉我让心慢慢地滋暖
我是你生命的旅雁
你是我永恒的蓝天
天涯海角等一个交汇的终点
把心紧紧地相连
唱完后,有同学凑在她的耳边说。当初你为什么不嫁给我?丈夫也跟着说,唱得挺有味,就跟真的似的。她的眼睛却又对着北墙边那虚幻的空间,看了又看,就像那空气里流动着一片多彩的神话,吸引着她的眼睛无法挪开。
丈夫的情人这一阵子活动频繁,又是给丈夫做衣服,又是帮丈夫的公司联系客户,有时都能把电话打到家里。每每这时,丈夫就对修斯说,有业务。见修斯没什么反响,丈夫就能把业务谈得很详细。这是个大礼拜,情人要和丈夫骑摩托游遍郊区的三县一市。荒郊野外,最是他们偏爱。丈夫有一辆“野狼”,可是,情人的摩托刚坏了,还在修理铺歇着。这样的游玩,借别人的总是不方便。于是,情人提议,骑修斯的“木兰”。修斯的“木兰”刚买了不久,自己还没有骑熟练。丈夫想,把自己妻的摩托借给情人骑,心里不太那个。情人很开放,向他瞪着眼,这有什么,不就是骑个摩托吗,又没怎么着她。丈夫还是不太同意,情人便一再逼他。他便想,也好,妻子一向不大出门,把她的“木兰”骑走了,她也不知道。这样,丈夫就偷偷地把修斯的摩托骑走了。
修斯的摩托在门洞左边的存车处消失了一天,她果然没有发现。到第二天黄昏,她带女儿在门口玩,突然意识到她的摩托不在了。她在存车处四下里看,均没有,一时又找不到人问。那一阵,各类车辆被盗成风。她便想,一定是叫小偷偷走了。晚上丈夫回来,她便告诉丈夫,摩托丢了。因为她说得冷静,毫无东西失窃后的那种愤怒与痛惜,就象说一粒芝麻丢了一样,这使丈夫一下子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丈夫一时有些慌张,然后说‘摩托让我骑走了。她顺口间,你的车呢?丈夫支吾道,那天,我的扔在单位了,我就骑了你的……她看了丈夫两眼,便不再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她这异常的平静与不深究,给了丈夫心中一个巨大的疑惑。
她一定是知道了。丈夫独自想。要不,她为什么不再问下去。她都知道些什么呢?丈夫不由得回忆了他近来干的一系列事儿。尤其是,他想到他前些天陪情人逛商场,给情人买了一系列金银饰品。并且,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把别人送给女儿的一个袖珍小电视也拿给了情人。关于这个袖珍小电视,是由于情人特喜欢,而女儿现在又不会玩,他就遂了情人的愿,给了情人。修斯知道了吗?她开橱子看了吗(袖珍小电视就放在橱子里)?她一向不关心这样的事,家里有多少东西她从来心里没数,莫非她这一次突然细心了起来?
她正在厨房淘米。丈夫便赶到厨房,看她神色和以往无异,丈夫便找了几个话题跟她说,均没引起她说话的兴趣。丈夫是想探个虚实,可她那脸相硬是叫人看不出什么。丈夫又瞎编了自己这两天在公司都干了哪些事,目的是想引起她的反驳。可是她没有反驳,他说什么她听什么,并不插言。丈夫又尝试了多种手段,均没有在她这里成功。
她知道不知道呢?这真是个谜。可是到了晚上,她突然对丈夫说,爱真是不可阻挡的,是吧?
丈夫想,她肯定是知道了,她间这话是什么意思,再看她脸上平平淡淡,分明没有刁钻他的意图。
丈夫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只有就着她这间话问道,这也因人而异吧。
她又问,你说意志能战胜感情吗?她又好像纯粹在谈形而上的话题,眼光很纯净。丈夫更摸不准了。
丈夫说,有些人能,但大多数人不能。说完这句,丈夫又赶紧加上一句,我觉着你能。
她突然眼里有了光,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能?
丈夫说,你与众不同。
她摇摇头,不对。你再说个理由。
丈夫道,因为你聪慧。
她还是摇头,你再说。
丈夫只好道,因为你很难爱上谁。
她说,如果我不是你说的这样,而是对哪个男人有着特别的……
丈夫赶紧说,你是说爱吗?你爱吗?
她说,你觉着这是不可能的吗?
丈夫突然笑了,绝对不可能。
她诧异了,为什么我就不可能?她那诧异的脸相
让人觉得她正对自己的某一方面吃不准。
丈夫说,在这个时代里,你如果说,你要和哪个
男人相好,我不敢说什么。但要说你能爱上谁,我绝对不会相信。
她说,如果是真的呢?
丈夫说,如果是真的,我立刻撞死这面墙上。
她立即间,这是为什么?
丈夫说,不为什么,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就象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一样。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上?一睑的疑惑。
丈夫说,因为我相信你的智慧。在这一点上,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说你是傻瓜,我知道你是聪慧的。以你的智慧,你不会不知道爱情在当今社会所扮演的角色。因为你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真诚地把性交、把欲望、把利用都当成爱情来表演。未必是这些女人有多么不正当的用心,主要是她们把自己给误会了。她们智慧不足,不足以认识自己,所以经常表演爱情。你绝对不会如此的。你的智慧使你干不来这种事。
说到这。丈夫又看了看她,半开玩笑地说,我可没说你是品质好啊,智慧高的人就有这个把持。
她立即打住,不谈智慧。
丈夫问,那你想谈什么?
她又不罢休地间。我要是爱上了怎么办?
丈夫道,不是给你讲过了吗,不可能。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相好是相好,和爱是两码事。
她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
可是丈夫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她对情人的事是怎么看的呢?丈夫想再逗她说话,反而变得很难。她孤独地坐着,仿佛任何人都不能穿透她的孤独。丈夫又试探着和她说了几句什么,她好像连听都没听见。
就在这个晚上,丈夫躺在床上,许久没有入睡。丈夫看着她的后背,无奈地想,反正已经这个样子了,就这样下去吧。走到哪里是哪里,一切随它去。
从此以后,丈夫在外边呆的时间更长了,家里很少见他的人影。
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她和女儿了。 |